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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宁忌摆了摆头，便也坐下，他沉默片刻，随后也是缓缓开口，“左文轩，我是宁家的儿子，可我从小也在摆脱这些，战场我都上得了，何况区区一个福州？而且……父亲是支持我这样做的，眼镜，我死了，他会伤心，但我能走出来，我知道……他心里高兴。”</p>
他的目光盯着前方的左文轩。</p>
少年在战场上成长，自小时候开始，便性情跳脱、咋咋呼呼，他极少正式地与人谈论自己的父亲，但此刻说起来，双目中也蕴含了极其认真的光芒。</p>
他心向自由，但最主要的，是身边的亲人也在将这样的自由传递给他，父亲会跟他说起天下的烂漫、说起对江湖的向往，母亲向他说起江宁的过去，他们爱护他，但说起这些爱护时，也带着淡淡的惋惜，作为宁家的孩子，并不自由……而也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流露，他极小的时候便进入了军队，而他们也渐渐的接受了他走上战场。</p>
父亲、母亲，家中的兄弟姐妹、其他亲人们，或许也早有过这样那样的心理建设。于是他从西南出来，拥抱了这份沉甸甸的、黑暗的自由，纵然年少，他的心中却非常明白，有些东西，只有向前才能打破它，后退是无路可去的。</p>
左文轩看了他好一阵，终于伸手捏了捏额头。</p>
“真不走？”</p>
“不走。”</p>
“那就……聊聊你搭上的线吧，还有你的破计划……”</p>
左文轩服了软，宁忌便嘿嘿地过来，跟他说起与蒲那边往来以及跟吞云等人后续的打斗。如此交代一阵，左文轩表示明白了，便也说了说刑部与铁天鹰这边的问题，让他小心。</p>
宁忌倒有些不以为然：</p>
“你们都是一边的，就不能多透露一点，让他们别查我？铁天鹰那边不用说实话嘛，就说为了卧底，我下手重了，让他担待一下，来日我再跟他道歉……哼哼，到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干净利落一刀砍死他，然后走人……”</p>
“什么一边的？”左文轩无奈地瞪他一眼。</p>
“你们啊，什么闻人不二、成舟海、李频、铁天鹰、左家……不都是全心全意的狗腿子吗？自己人，你给我担个保，多大的事情……”</p>
“……”左文轩揉了揉额头，“你个萝卜头，懂个屁的**……亲兄弟都没法全部信任，何况同殿为官。人家本来就怀疑我左家只认西南不认朝廷，现在更怀疑了……你滚蛋！不想看到你。”</p>
“嘿嘿，立马滚。”</p>
了解了事态，又与左文轩通了气，宁忌心满意足，服软走人。</p>
只是到得门边时，听得左文轩那边又开了口。</p>
“喂。”</p>
“嗯？”宁忌回过头去。</p>
左文轩举起手指指着他：“是你自己不肯走的，事情要是闹得再大些，会出什么麻烦，我也不清楚……到时候你别怪我。”</p>
宁忌想了想，一耸肩，消失在了房门处。他还是很开心。</p>
下午的阳光从房门处照**来，空气中有荡漾的微尘，宁忌离开后，左文轩还在原地坐了许久，为难地思考。宁忌的身份问题是无法用严重性来定量的，一旦定量，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边，而一切与之相反的决断都属于心软和不理智。</p>
他仔仔细细地思考了许久，也只是一声叹息。</p>
大致的情况弄清楚了，只好回去擦**，弄清楚刑部与铁天鹰那边的一些动作，看看能不能做什么提前的预防。从这边离开，回去的道路才走了一半，一辆马车静静地靠了过来。</p>
伸手掀开帘子，左文轩看到了那边露出的笑脸。</p>
“真巧啊，文轩。”成舟海在那边打了招呼，随后伸手指了指，“我过去，还是你过来？”</p>
“我过去、我过去。”左文轩笑着起身，随后上了另一边的马车。</p>
“今天的事情，做得很漂亮。”落座之后，成舟海笑着夸奖了一句，“刚才去哪了？”</p>
“去……处理一些手尾……”左文轩斟酌着，缓慢开口。</p>
“我刚刚从铁大人那边过来……”</p>
“铁大人的伤势，实在是……”</p>
“……宁忌是什么时候来的？”</p>
成舟海的话语随意，说这个问题时，甚至还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p>
车厢里，左文轩的嘴巴渐渐的张大了。成舟海回过头来，见到他的表情，也是极为随意地将话语接了下去。</p>
“哦，早几年去成都，见到过那个小朋友，长得跟宁毅妾室小婵太像，过了这么几年，我在银桥坊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福州太小，要是当初在汴梁、临安，城里出点小事，我是不会亲自去看一眼的……文轩……文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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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舟海坐在那边，笑望着他，然后问。</p>
“……文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报告上去？”</p>
“……”</p>
左文轩怔怔地坐着，过了片刻，他一声叹息，将后背靠上了车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