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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侧眼瞥她,毫不领情道:“不用你替我求情。我有仇自己报,有过错自己领罚,用不着旁人替**心。”
这正是少商当初说过的话,她气急败坏道:“那是你的仇吗,明明是我的仇!她们是推我落水,又不是推你落水,你装什么蒜啊!”
——侧跪在旁的五皇子轻轻嗤笑了一声,浑身散发着妖娆的啃瓜皮味。今**一大清早被凌不疑抓来给程少商作证起,至今没用早膳和午膳,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饿,反而精神抖擞。所谓人逢喜事,饭亦可不食。
少商狠狠的横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暗下决心若是凌不疑脱不了身,也得将这货拖下水!
凌不疑看着女孩,一字一句道:“你若不是和我定亲,根本不用进入宫闱。你若嫁的是寻常郎婿,根本不会受这一番罪!说到底,都是我给你招来的。你心中暗暗埋怨,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一径的和我闹别扭。是也不是?”
少商急了:“你你你”你怎么当着皇老伯的面说这些呢?!虽然他说的没错。
她顾忌着看了一眼皇帝,横下一条心:“你我都已经定亲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今**故意犯下这么一场过错,究竟意欲何为。”
她瞥见皇帝面沉如水,一咬牙,索性将窗户纸捅破,大声道——
“你是不是想与我退亲?”
“我欲辞官卸职,与你归隐到你心心念念的乡野去!”
两句话同时出口,后一句是凌不疑说的。话一出口,两人同时一愣。凌不疑听清了少商所言,冷笑连连。少商听清了凌不疑所言,张口结舌。
皇帝听清了他二人所言,破口大骂:“放屁!辞什么官,归什么隐,朕还没死呢!”
见皇帝震怒,左右皆伏到跪拜。凌不疑叩首道:“陛下春秋正盛,请慎言。陛下这么说,臣万死莫辞。”
皇帝舍不得冲养子发火,便朝少商吼道:“朕拦着他去给你报仇了吗?可是费得着这么明火执仗的么!他这是目空一切,肆无忌惮,视国法朝廷于无物!简直嚣张跋扈之极!”
冠军侯杀李敢那也是在四下无人之时,虽然事后人人都知道是他干的,可只要没有人证物证,皇帝就能一口咬定李敢是大意坠马而死的,朝臣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陛下明鉴!”少商用力推开凌不疑的胳膊,膝行向前伏到在皇帝面前,哀哀的求饶道,“凌大人行事素来谨慎,妾常听人夸他谦和有礼,待人温厚,有古君子之风,今日却行此狂悖之事,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那御史台是国家重器,朝政要地,万万不可冲撞,这谁不知道啊”
“你知道?”凌不疑忽道,他眼神清明,似乎全不觉得自己处境艰难,还有闲心调侃女孩,“你并不知道吧。不然你说,御史台在哪儿?”
皇帝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压平。
少商大怒,她正奋发图强的为他求情,他却来捣乱,她恨不能立刻给他三刀六个洞然后找人改嫁!艰难转过一口气,她不睬这别扭的男人,继续朝皇帝求情:“妾虽不知御史台在何处,可三公九卿哪处不是要紧的地方啊!陛下,既然连妾都知道的事,为何凌大人还要明知故犯,硬去冲撞御史台呢?”
皇帝缓缓坐下:“嗯,依你看来,这是为何?”
少商撑者胳膊起身跪直,扭捏道:“这这,这是因为凌大人有意和妾置气”她看见皇老伯又在瞪眼,“呃,妾今日又和凌大人吵架了”
皇帝一拍案几,沉声质问:“朕就知道!子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错事!你这小小女子,所谓耳濡目染,你就不能学点皇后的温婉柔顺,为何非要一天到晚和子晟吵架!”
少商小小声的抗辩:“回禀陛下,其实每回都是凌大人和妾吵的,妾哪敢起头啊。”
“那好,你为何非要一天到晚的让子晟和你吵架?”皇帝继续质问。
少商噎住。老师,这题超纲了,我不会做。
她正想这皇老伯这么护犊子,大约是不会罚凌不疑了吧,谁知皇帝转而向凌不疑道:“和少商吵架了,你就要冲撞御史台,若是下回你们打架了,岂非要冲撞朕的明光殿?!你倒是说说,现如今该如何了结此事!”
凌不疑低低拜倒,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但凭陛下决断。”
皇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决断?决断你爹啊!若能简单决断朕干嘛这么着急上火的!摸到摆放在案几上的一对铜符,皇帝拿起其中一枚重重掷过去,准头却歪了个东南西北,差点砸到缩在一旁的五皇子。
五皇子:父皇,凌不疑才是您亲生的吧。
“冲撞御史台,当着御史的面殴打官吏,至少得流放充军,然而”皇帝道。
少商耳朵一动。流放?听起来不坏,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外放啊。
“陛下,妾愿随凌大人一道流,呃是一道流放”她赶紧表明心意。
“朕还没说完,不许插嘴!”皇帝一气之下将案几上的另一枚铜符也掷了出去,依旧差点砸中五皇子。
五皇子默默含泪。
皇帝顺出一口气:“然,念在子晟昔日沉稳,忠勤妥帖,流放就算了嗯,改为,改为”
凌不疑忽抬起头来,目光明澈:“陛下。臣做错了事,该当受罚。臣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惹下祸事,给陛下添了麻烦。万请陛下责罚,莫要容情。”
皇帝点了点头:“你知道错就好,这事可大可小,回头你要上一道请罪状。”
少商放下一颗心,高兴道:“陛下英明。”
“然,光一道请罪状不足以堵住人言,这样罢,再加杖责五十。”皇帝道。
凌不疑恭敬的拜倒:“臣遵旨。”
“什,什么?”少商惊慌道,“陛下您还是要打他?”她是挨过打的,那杖责的滋味简直酸爽到不能言语,虽没留下什么伤痕,但心中惧怕绵延至今。
此时三皇子从门口进来了。皇帝看向儿子,问道:“嗯,外面都布置好了?”三皇子回曰:“谨遵父皇吩咐。”
“好,那你们去吧。”皇帝挥挥手。
三皇子摆一摆手,朝外指去:“子晟,刑杖和行刑手在外面都布置好了。”
凌不疑也不用人押送,端正的向皇帝行了一个礼,缓缓立起颀长秀丽的身体,犹如蓬莱瑶台现于海面般,然后神情自若的随三皇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