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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章的书房里点着烛火。</p>
他在等罗慎远。</p>
今天在衙门里接到捷报的时候，他无比的震惊。怎么会是罗慎远，为什么是罗慎远！这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庶长子。反倒是大哥很快平静下来，看罗慎远的目光却有平常没有的慎重。</p>
罗成章房里原是有两个通房丫头，他更喜欢柔顺的那个，却不想被另一个给害死，孩子和母亲都没有活下来，一尸两命。那个通房丫头，天生的心思就比别人多，总是阴沉沉的，却是个无比聪慧的。</p>
罗慎远生下来之后他就不太喜欢罗慎远，也不怎么管他。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庶长子，也未曾苛待。罗慎远一贯沉默，也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这就更不得他看重了。</p>
罗成章的心思放在培养轩哥儿上了。想等轩哥儿以后支应二房的门庭。</p>
刚才席间，巡抚大人笑着给他敬酒，问他日常如何教养罗慎远的时候，他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反倒是罗慎远接过话去，淡淡地说：“父亲公事繁忙，家中诸事也不忍让他操心。”</p>
他有些尴尬，巡抚大人却夸罗慎远后生可畏。</p>
丫头通传说罗慎远过来了，罗成章才转过身面对他。</p>
这个庶长子站在他面前，可能是他的确站得笔挺，可能是他自己心里的作用，总觉得罗慎远从容不迫的态度有些压迫感。以往觉得那是沉默寡言，现在才知道是不动声色的隐忍。</p>
那么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算计什么呢？</p>
他看着周围的人对他的轻视，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表现。或者他在心里默默记着，冷酷地算计着每一个人的心思，包括他的。罗成章想到这里，总觉得罗慎远的身影和他的生母重叠了。</p>
让他有些胆寒和恐惧。</p>
“罗慎远。”罗成章看着他，眉头皱起，“你以前……可都是瞒着我？”</p>
罗慎远微微一笑，他淡淡地说：“父亲，不是我瞒着你，而是你从未在意过我。”</p>
罗成章一愣。随即他有些生气了，指着他说：“你这般做派，如何算是光明磊落！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可懂？为人做事便要正直，你这般让我如何在你大伯面前抬头！”</p>
罗慎远听到罗成章的话，他非常的平静：“父亲，你觉得大伯是君子？还是大哥是君子？”</p>
罗成章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他语气低沉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p>
“您自己想想便是了。”罗慎远背着手，他把罗成章放在书案上的一本书拿起，看了看书目随后说。“您最爱读这本外史，其中有个故事说王府的兄弟相争，为了家中一件神秘的传世玉器。这段您总是反复的看，那您觉得这个故事如何？”</p>
罗成章一时没有说话。</p>
“虽是同根生的，利益与共，但毕竟各有各的所求。”罗慎远说，“我这般，父亲难道不该高兴吗？”</p>
罗成章微眯了眼睛。他最后才说：“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请教为父，若是有什么缺的便和你母亲说一声。你如今的资质，家中的先生恐怕是教导不了你的。几月后你随你大伯去京城，我写一封信给张翰林，让他为你引荐一位房师。”</p>
罗慎远应喏告退。</p>
他走之后，罗成章叫了丫头进来说：“今日去太太那里歇息，你去通传一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