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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p>
石狮胡同里, 金陵城中最有名的郎中络绎不绝。</p>
一直折腾到了半夜, 屋内还是灯火通明的, 厨房一直烧着热水, 府内大大小小的丫头婆子匆忙来往, 丝毫不敢懈怠。</p>
罗宜宁这时候还有些理智。她缓缓地松开了陆嘉学的手说：“你先出去吧……”</p>
陆嘉学本来要拒绝的, 但竟看到了她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祈求,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他沉默了一下道：“好，我就在外面。”说罢站起身。</p>
稳婆看着她细细的大腿，不断晕开的血色, 就觉得头晕目眩。若是这位夫人有什么意外，恐怕那位大人也不会放过了他们的。因为临近死亡的威胁，她的手微微的颤抖。对旁边的丫头说：“快取棉布来！”</p>
到了接近凌晨的时候孩子还没有出来, 她真的年纪太小了, 骨盆都未完全长开的。宜宁疼得声音都变了，力气也不多了, 稳婆越来越着急。宜宁目光涣散, 她看到了窗扇外静静照入的明月光, 红色绉纱的灯笼亮堂堂的。</p>
她想起元宵灯会的时候, 罗慎远带着她在街上看庙会, 这是多么好的时候。她靠着他，他温和的大手紧紧握着她, 街边的吃食堆了一桌子，给她买的桂花糖酥。她控制不住眼泪, 脸颊一片濡湿。</p>
宜宁有气无力地仰着头, 她喘不过气来。感觉到有人握住她之后，别过头看到陆嘉学果然还是进来了。罗宜宁有点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陆嘉学，我要是死了……你能……把我送回他身边吗。”她自己边说着声音边弱了，喃喃地问，“可以吗……”</p>
“你怎么会死呢。”陆嘉学亲她的手背，他的嘴唇也是冰凉的。</p>
她脸色苍白，大汗如雨。</p>
陆嘉学终于妥协了，俯身带着怒气道：“你活着，我就送你回去！你若是死了，那就想都别想！”</p>
“你说话……要算话。”罗宜宁喃喃着说。</p>
“自然算话。”他回头对丫头道：“还不快把药端上来！”</p>
京城中，罗慎远在书房里，顾景明还在跟他密谈：“你找的那个仙师皇上当真喜欢……宣我进宫数次跟他讨论道法，如今他开始给皇上讲扶佔之事，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了。倒是我看汪远那老头，似乎不完全信你。”</p>
“他谁都不信，不过只要清流党一天不倒，他就会助我一臂之力。”罗慎远手里拿着本折子说。</p>
顾景明看他拿在手里的折子，啧了一声：“如今清流党骂你骂成这样，你就没关系？我听着都气！”</p>
“有什么好气的。”罗慎远把折子扔到一边，“我的确见死不救，背叛师门。又与汪远搅合在一起。骂吧，反正他们除了骂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了。”</p>
顾景明有点无言：“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暴躁，白天那位司庾郎中不过犯了小错，叫你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人家差点跟你求饶了。”</p>
罗慎远抬起头，他缓缓道：“是吗，我没觉得。”</p>
他还得快点把表妹找回来才行，顾景明突然想到。</p>
“明日我要去一趟大国寺。”罗慎远说，“去敬两柱香，你不用过来了。”</p>
顾景明惊讶：“你开始信佛了，我怎么不知道？”</p>
罗慎远沉默地笑了笑，他随后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信的。”</p>
无处可求，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求于佛了。</p>
“那我先回去了。”顾景明抱怨说，“总是半夜来跟你见面，我夫人都疑心我养外室了！”他才成亲不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