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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段嘉许神色温和，“很晚了，去睡吧。”</p>
桑稚没动，小声问：“哥哥，你心情不好吗？”</p>
段嘉许嗯了声：“有一点。”</p>
桑稚沉默几秒，没问原因：“那我给你倒杯水吧。”</p>
她刚走出两步，身后的段嘉许忽地又出了声。</p>
也许是因为这夜晚，让他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p>
“小桑稚，哥哥跟你说个小秘密。”段嘉许抬头看她，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哥哥有好多债主。”</p>
“……”桑稚顿了下，回头，“是欠了很多钱吗？”</p>
段嘉许笑道：“不是钱。”</p>
他想了想，又道：“也可以说是钱。”</p>
“很多吗？”桑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小声说，“哥哥你别急，我以后长大了，赚钱帮你一起还。”</p>
段嘉许一愣，很快就笑出声来，发出浅浅的气息声。</p>
这次，桑稚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p>
良久后，他宠溺般地捏了捏桑稚的脸：“谢谢小桑稚。但这些不是哥哥的债，不用小桑稚帮哥哥还。”</p>
“……”</p>
“小桑稚以后赚的钱，”段嘉许说，“要给自己买好看的裙子穿。”</p>
-</p>
隔天，段嘉许坐了最早班的飞机回宜荷。</p>
桑稚想，这次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南芜。因为他再没有别的原因要过来，彻彻底底地脱离了校园，也彻彻底底融入了社会。</p>
所有人继续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p>
七月初，桑稚的中考成绩出来，顺利地考上了市一中。在开学之前，她收到了段嘉许送的一个新书包。</p>
作为她考上一中的奖励。</p>
实际上，段嘉许离她很远。</p>
但有些时候，又让她觉得，他好像无处不在。</p>
高一开学之后，桑稚发现傅正初也考上了一中，恰好跟她在一个班。两人许久没说过话，她想起傅正初之前的告白，也没好意思去主动跟他说话。</p>
但倒是傅正初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毫无心理芥蒂的模样。</p>
桑稚也因此松了口气。</p>
高一寒假。</p>
傅正初借着一起出来写作业的理由，把桑稚约了出去，并跟她再次告了白。这次小少年不再像上次那般没底气，却仍旧紧张。</p>
“桑稚，我喜欢你。你愿意现在当我女朋友也行，不愿意的话，我就三年之后再来问一次。”</p>
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桑稚有些失神。</p>
第一反应，居然是回想起十三岁时，被傅正初告白后突然出现的段嘉许，并教育她的那一段话。</p>
——“青春期开始有这些想法挺正常。但你也别伤害别人，可以先谢谢对方的喜欢，然后再拒绝。”</p>
沉默了好一阵。</p>
“谢谢你喜欢我。”桑稚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但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p>
“……”</p>
“你是个很好的人，谢谢你。”</p>
傅正初挠了挠头，吐了口气：“我就知道又会被拒绝。”</p>
桑稚有些尴尬。</p>
“我本来也没打算继续喜欢你。”傅正初说，“但我**就是找不到长得比你漂亮的女生了，我能怎么办。”</p>
“……”</p>
“算了。”傅正初想了想，问，“我能问问你喜欢的人是谁吗？”</p>
桑稚沉默着摇头。</p>
傅正初：“长得有我帅？”</p>
脑海里又浮起段嘉许那句“别伤害别人”，桑稚摆了摆手，含糊道：“你别问了。”</p>
“……”</p>
-</p>
桑稚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p>
她的暗恋会一直持续。</p>
然后，只要她现在努力一些，应该是能考上宜荷大学的，然后三年后，她会去到段嘉许所在的那个城市。</p>
可生活总是有变数的。</p>
所有事情，也不一定能就这样，按着所想的那样去进行。</p>
高一下学期，清明假期时，桑稚从桑延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p>
她当时打算去上厕所，路过桑延房间时，听到他在跟朋友打电话，然后随口说了一句：“**，段嘉许有对象了啊？”</p>
桑稚的脚步立刻停住。</p>
可之后也没再听到桑延提起段嘉许的名字。</p>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好长一段时间。</p>
桑稚没回房间，走到客厅，假装在看电视，然后趁桑延出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哥哥，嘉许哥谈恋爱了吗？”</p>
“啊？”桑延从冰箱拿了个苹果，“好像是吧。”</p>
桑稚的眼睛盯着电视，慢吞吞地嗯了声，没再说什么。</p>
等桑延回了房间，她便关了电视，也回了房间。桑稚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段嘉许。</p>
她抿着唇，很慢很慢地输入了一行字。</p>
——哥哥，我听我哥说你谈恋爱了？</p>
桑稚盯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删掉了。她躺到床上，侧头看着旁边的几个段嘉许送的玩偶，鼻尖一酸。</p>
假的吧。</p>
一定是假的。</p>
桑稚看着被她贴在墙壁的宜荷大学的照片，用力揉了揉眼睛，勉强地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爬起来学习。</p>
她跟段嘉许说过的。</p>
如果找了女朋友，得先给她看看。</p>
他答应了的。</p>
他会告诉她的。</p>
尽管桑稚是这么想的，但接下来几天都没法认真上课。她总会想起桑延的话，看到情侣亲昵的时候，也会想起段嘉许。</p>
会想到，他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p>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女朋友一定也会很好。</p>
可桑稚不敢问。</p>
她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p>
时间越拖越长，这样的状态一积累。</p>
四月底，桑稚做出了一件她活了十六年以来，最出格的事情。</p>
那天，桑稚在放学后跑回了家，摔了那个她专门为段嘉许准备着的存钱罐。她拿上里头的钱，到父母的房间里偷拿了身份证。</p>
随后，桑稚到家里附近的一个机票销售点买了隔天中午到宜荷的机票。第二天，她背上书包，照常跟父母道了声再见，而后出了门。</p>
可桑稚没上平时该上的那辆公交车。她到附近的肯德基换下自己的校服，而后打了辆车，去了南芜机场。</p>
这是桑稚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p>
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p>
三小时后，桑稚下了飞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