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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p>
幽静的私房菜馆, 靠窗边的一桌。</p>
林语惊这句话说出来, 沉默的一方变成了林芷。</p>
她看了她一会儿, 将手里的杯子略往前推了推：“那我直说, ”她淡声说，“我这次来, 主要是想了解你有没有回来的打算。”</p>
明明是很简单又好理解的一句话, 林语惊听着却有一瞬间的茫然。</p>
实实在在的没听懂。</p>
“什么？”</p>
林芷直接道：“我觉得你有些不太适应，你现在明显不能习惯这边的生活, 成绩也受到了影响，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生活？”</p>
这次她说得清楚明白。</p>
林语惊看着她, 微微歪了歪脑袋, 似乎是依然没听懂的样子：“我记得，”林语惊慢吞吞道, “你跟我爸离婚的时候, 好像不是这么说的。”</p>
林芷手指搭在杯口，沿着边缘轻滑了下：“我跟孟伟国离婚的时候, 没想过那么多, 我只想摆脱, ”</p>
她目光很淡，“我跟他在一起二十年, 相互折磨得够久的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再耽误下去。我想把他从我的生命里抽出去, 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的痕迹, 他存在过的证据，所有我看到就能想到他的，我都不想留下。”</p>
林语惊轻声道：“包括我。”</p>
林芷沉默半晌，才道：“包括你。”</p>
她点点头，说：“恭喜你，你斩断了你和孟伟国之间所有的连接，现在应该一点烦恼都没有了。”</p>
林芷摇了摇头：“小语，我和你之前是斩不断的。”</p>
“所以，你现在想要回我了？你后悔了？”林语惊问。</p>
“你姓林，”林芷说，“你永远都是林家的孩子，林家以后的一切，我拥有的一切，最终都会是你的。”</p>
林语惊勾唇：“我以为你本来是打算给我生个小弟弟什么的呢？”</p>
林芷沉默半晌，平静道：“我以后都不会怀孕。”</p>
林语惊愣了愣：“什么意思？”</p>
“字面意思，”林芷淡淡说，“肌瘤，我最近会空出时间安排手术做切除。”</p>
林语惊手指有些发凉：“子宫……吗？”</p>
林芷没说话。</p>
林语惊自己也明白，她这个问题有多么多余。</p>
所以，这是原因。</p>
她回来找她，她想要回她，这就是全部的原因。</p>
因为她不能怀孕了，因为她现在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p>
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从见到林芷的那一刻开始，那团火因为她的话而一点一点往上窜，越烧越旺。</p>
燃料是难过，还有愤怒。</p>
这当中愤怒占了最高比例，她甚至觉得自己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开始发抖。</p>
她笑了起来：“我的新哥哥好像是姓傅，我需要改个名字吗？”</p>
林芷微微皱了下眉。</p>
林语惊从来没这么跟林芷说过话。</p>
她觉得自己是挺矛盾的人。</p>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她倔得要死，就算失败了一百次，也会毫不犹豫地尝试地一百零一次。</p>
有的时候她又挺信命。</p>
比如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父母缘很薄的人，也试图想要抓紧过，每次都是徒劳。</p>
那就算了吧。</p>
小的时候想吃一块蛋糕，拼了命的想吃，却怎么也吃不到。</p>
长大以后这蛋糕终于摆在面前了，结果忽然就发现，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想吃了。</p>
所有的事都是会被习惯的，不被爱也会。</p>
林语惊了解林芷。</p>
或者说，因为她在林芷身上失望了太多次，所以她早就学会了不抱有任何期望。</p>
不想争执，不想争取，不想多费口舌。</p>
偶尔一通电话，汇报一下学习成绩，再汇报一下近期表现，跟工作报告似的，不是也挺好的吗。</p>
但是今天，她有点儿忍不住。</p>
这种，捧起来以后，又被人重新重重地丢下去了的感觉。</p>
而她的这种态度只让林芷微微皱了下眉，她的表情依然是平淡的：“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是爱你的。”</p>
脑子里一声轻响，理智被烧断了。</p>
她肩膀垮了垮，人反而放松下来。</p>
林语惊觉得不可思议。</p>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在毫不犹豫地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又回过头找回来，那么理所当然的说我还是爱你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