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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彧带着裴右安，快步登上了船舱甲板。</p>
“需以珍贵柚木打造！不惧日晒雨淋，不怕火袭，亦不被蚁虫蛀食。少傅，我这福船的龙骨和主桅，极其牢固。便在数日之前，我刚打造完毕！他日，倘我这福船能够入海，必不惧风浪，哪怕行经数十年头，亦绝不腐朽！”</p>
萧彧摸了摸那根粗壮的桅杆，转头看向裴右安，目光闪闪，面露骄傲之色。</p>
“小公子——”</p>
同行而来的董承昴亦疾步登上甲板，待要朝萧彧下跪，已被他一把托起。</p>
萧彧打量了下董承昴，爽朗大笑：“董将军，你也来了？倭寇打的如何了？你可知道，我这几年，唯一遗憾，便是不能和你们一道再去打倭寇了！”</p>
董承昴目含微微泪光：“承小公子的福，倭患已除，朝廷也重开了海禁之令，沿海民众，无不欢欣鼓舞。”</p>
萧彧大笑：“好！”说完，目光望向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李元贵，面露微微疑惑之色。</p>
李元贵道：“小公子，万岁有旨，当年万岁曾对天下有诺，他日若寻回少帝，必迎奉归京，万岁命老奴随二位大人前来，履当年之诺，请小公子即刻归京，万岁必亲迎小公子于郊畿，择日祭拜宗庙，昭告天下，登基复位，以正天道。”</p>
“小公子！”</p>
董承昴下跪，面露激动之色。</p>
萧彧身影僵住，面上神色，渐渐转为肃穆，忽然看向裴右安道：“少傅，我想和你说几句话。”</p>
……</p>
次日清晨，海面朝阳初升，那艘崭新的福船，借着涨潮下海，萧彧和老安叔扬起风帆，借着风力，在海面渐渐远去。</p>
萧彧高高立于船头，冲着目送自己的裴右安和嘉芙，挥臂高声道：“少傅，师母！他日待我行遍四海天下，有朝一日，我必会回来看望你们！”</p>
李元贵跪了下去，朝着萧彧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起身。</p>
嘉芙望着萧彧渐渐变小的身影，脑海里浮出了他对裴右安说的那句话。</p>
他说，少傅，这些年，我虽无法离开此地半步，我心却从未被囚，我心更是从未如此安宁。</p>
少傅，我是个自私之人，当年我回京城，求的不过便是自己安心，如今我的心中，更是装不下这天下万民。</p>
少傅，世间事，纵不如意有七八，仅存之二三分好，亦足以叫人心向往之。求你成全于我，从今往后，长风破浪，云帆沧海，则我此生，亦不空来一世！</p>
她又想起了远在京城的慈儿，心中的那种忐忑之感，愈发强烈。</p>
便在此刻，慈儿身在何方，又做了何事？</p>
……</p>
南国渐渐入春，万里之外的京城，此刻却还寒冬不去，白雪纷飞。</p>
皇帝月前曾以养病为由，罢朝了将近一个月，群臣无一人得见，焦心不已，终于月前复又露面，群臣这才放下了心。</p>
只是自那之后，皇帝的身体，便迅速地衰了下去，行走亦不大方便，须拄了拐杖，亦不再每日朝会，若有事，只于御书房里召人议事。</p>
这日，萧列议完了事，待大臣们离去，便唤出了静静坐于屏风之后的慈儿。</p>
慈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书写字。皇帝批着奏折。崔银水往火炉里小心地添加了几块银炭，屋里暖融融的，十分安静。</p>
“皇爷爷，‘古之善为天下者，计大而不计小，务德而不务刑，图其安则思其危，谋其利则虑其害，然后能长享福禄。’这是什么意思？”</p>
慈儿捧了本自己从御书房里取的书，来到皇帝身边，问道。</p>
萧列看了一眼，微笑着解释了一番。</p>
慈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想了下，又问：“皇爷爷，我也常听到大臣们说天下，这个天下，到底是什么？”</p>
萧列想了下，放下了笔，命人取来外出的寻常衣物，被服侍着穿妥当后，亲手为慈儿罩上一件披风，戴了顶毛茸茸的兔儿帽。</p>
“皇爷爷，是我爹爹和娘亲回了，要出宫去接他们吗？”慈儿露出欢喜之色。</p>
萧列摸了摸他的脑袋：“皇爷爷带你出宫，去看看何为天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