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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尚不知此战伤亡与斩获如何?”赵鼎也慌忙问及他事。
“据在下所知,此战轻伤者反而不多,倒是重伤残废者与战死者占了多数,加起来得有两千之众……至于斩获,大约也是类似,不过颇多女真、奚、契丹之属。”胡明仲微微一想,即刻回复。“而汉儿军颇多降服,也有一千之数,这是白日间官家亲自询问点验的。”
“以一换一,端是大胜!”吕好问欣慰而叹。
“莫忘了还有之前贸然渡河被剪除的两个猛安,这一战其实前后打掉金军四个完整猛安!”张浚也捻须而叹。“而且不比北面梁山泊那次图谋设计、借地利以多围少,今日此战堪称虎口拔牙,韩良臣委实名将!”
“岳飞张荣也非平白无能之人。”胡寅复又正色相对。
“不错!”小林学士终于接了一句嘴。
“都是官家有识人之明。”吕好问继续打了个哈哈,却又忽然想起一事。“且说……官家今日一整日都在忙什么?明仲如何又有空闲来此?”
宰相问及官家去向,身为禁中近臣的胡明仲自然不敢怠慢,当即起身正色相告:“回禀吕相公,今日上午战罢,杨沂中回转,官家便亲自上马巡视战场,检视伤亡、斩获之事;午后日落前复又亲自坐镇金军大营,一面监督拆营,一面当众收拾了营中缴获的战马、盔甲、金银绸缎,然后于目前当众分与各部……”
“怎么分的?”
“官家自取其三,余下者再十分,韩世忠部得其五,张俊部得其三,王德、傅庆得其一,杨沂中、呼延通、乔仲福、张景四将再得其一……”
“分的倒也合情,只是乔仲福、张景居然与杨沂中、呼延通共取,而非与王夜叉、傅庆同列,看来官家还是把当日直属那三千军士的话当真了?”吕好问一时蹙眉。
“应该是此意。”
“但还是有些不妥。”吕好问缓缓颔首,复又捻须摇头。“官家不该先取其三的……这倒不是说张韩王等将会为此事而对官家生分,却是说在这些外将眼中,这先取的三岂不是从根本上还要便宜了杨沂中、呼延通、乔仲福、张景诸将?而从今日功劳上来公平讲,御前几将到底是远不如张韩二位的。”言至此处,吕相公微微一顿,方才继续言道。“而若一直如往日那般和光同尘倒也罢了,既然细细计较,你三我四,这三分便显得尴尬了。依我看,武臣那边的分派,官家有个大略即可,没必要牵扯过深、过细……”
“吕相公误会了。”胡明仲待吕好问说完,便立即严肃以对。“须知,营中缴获也是分类别的,官家今日在营中先取的三分,皆是布帛、铜钱之属,乃是给重伤残废与战死者用作抚恤、安置的,根本未曾过河,便先按照之前点算的伤亡分布悉心分给了诸将,让他们先做保管,军中上下无人不服。而韩良臣率先入大营,却是先把营中存的两千多匹战马尽数取了,官家先时只做不知,后来再分时又提及此事,乃是将战马折算了两分,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分拨,张韩两位皆无话可说。”
“原来如此。”吕相公略显尴尬,连连颔首。“事情如此曲折,官家又自有决断,倒是我这老朽之人又多想了。不瞒诸位,今日见诸君辅佐官家有此大胜,国家或许有喘息之机,老朽几乎想要请辞……”
闻得此言,众人赶紧齐齐起身安慰……这个说吕相公在行在总揽朝事,此战也是居功至伟,兵事上的作为居然隐隐超过了李公相;那个说国家尚在风雨飘摇之中,一次大胜不过提振人心时期,距离安稳还远,吕相公当此国难之时,不可轻易弃了国家和官家;便是素来有城府的小林学士最后都恳切称赞,尽说吕相公在八公山这三四月的辛苦。
很显然,这几位行在要员还是老样子,既希望吕相公继续这么糊涂下去,又希望他继续官运亨通,为大家遮风挡雨……最好能糊里糊涂一直做到公相,再陪着官家兴复两河,重铸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