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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官家偏私泼韩五导致的最大受害者,不是别人,正是辛氏兄弟,只不过和张俊、王德相比,辛氏兄弟如今连喊冤的能力都没……
“防御!”
就在辛氏兄弟愁眉苦脸,枯等中军那边敲响鼓声的时候,忽然间,军舍外有人遥遥出声。“防御在吗?”
所谓防御,乃是防御使的意思。
前几日,陪都中几位相公连着吏部整理了之前行在各种任命,对着赵官家所指的各种乱七八糟差遣打了一个大略的补丁……譬如张所这种两路制置使,赵官家稀里糊涂给人家任命的时候居然没有提阁职,此番却是在吏部的建议下从龙图阁直学士一口气蹦到了资政殿学士。
还有马伸、刘洪道等人,也都补齐了各种待遇,李纲更是专门加了节度使,成为公相加使相的奇葩存在。
相对应而言,御营中军这里的各部统制们,却也在寄禄阶官上给统一整理了一番,大略都只是横行副使那个规模,王德最高也不过是跟岳飞齐平的第三十阶武节大夫,没到诸司正使。唯独其中辛兴宗此人着实资历最长,早年间就是遥郡团练使了,这次到底又无过的,所以中枢那边无奈,却是捏着鼻子给了他一个遥郡防御使的职衔。
至于说,王德近日嘀嘀咕咕,妄想以这次军功进位都统兼南阳四壁防御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差事因为东京两次围城的缘故,有点稀里糊涂的。
回到眼前,按照这年头的称谓,御营中军的辛氏兄弟自然是大辛防御、小辛大夫了,也幸亏如此,不然都是统制,若是有朝一日五兄弟齐聚,又该如何称呼?
三道天下第一?四永当世无双?
“是胡闳休。”辛永宗闻得声音,一时振奋。“他是军中难得的读书人,又是个有主意的,还是个手眼通天的,且听他来说。”
长兄辛兴宗闻言连连摇头,却是不以为然:“此人固然有主意,却是极有主意的,而且这些日子若即若离,咱们兄弟如今处境,怕是没法子让此人给出主意。”
不过话虽如此,人家已经到了军舍外,又是靖康后舍了范琼随着他们兄弟颠簸了一年多的正经读书人,更兼是个‘手眼通天’之人,而辛氏兄弟如今却正落寞,如何又能怠慢?
于是,兄弟二人居然一起出迎,将这区区‘保义郎’胡闳休引入舍内……保义郎,跟牛皋前几日刚刚从洛阳大崔将军那里得到的官身一模一样,是大宋五十三阶武官职衔中的第五十阶,跟岳飞的武节大夫差了大约二十层的样子。
而历史上,牛皋是岳飞的副帅,胡闳休则是岳飞的总参谋长加岳家军某军正将。
且说,胡闳休今年二十来岁,面白身长,天庭饱满,鼻翼修长,若非鬓角上一条刀伤疤稍微显眼,又束着牛皮带,简直就是东华门外好儿郎的模板……实际上,此人出身太学,靖康中才弃笔从戎,然后在范琼麾下负责城墙戍卫,后来范琼变节,他便弃了范琼,跟上了当时从河东往南京(商丘)寻大元帅府的辛道宗、辛永宗兄弟,所以在此。
而此人进的门来,便也随意坐下,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案上的札子,然后又听辛永宗在旁急切一说,便拧着衣袖上的雨水摇头失笑:
“两位真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
辛氏兄弟闻言,不管是很有期待的老四,还是原本已经有些失望,但还是隐隐期待的老大,全都黯然下来。
然而,那胡闳休对二人的表情置若罔闻,他拧干两个衣袖,重新束上带子,复又从容不迫,继续缓缓开口:
“依下官看,贵昆仲此番有两个大错,一个在于防御你不知道进退……”
闻得最后二字,辛永宗本能欲驳斥,但辛兴宗本人却是心中一动,直接按住了自家兄弟。
“韩太尉建节,总揽淮西军事,而南阳府这里凡有赏赐恩荣发出,给武将的,一定是韩太尉居首;给相公们的,也一定额外带着韩太尉;给近臣们的,不管多远,也一定有韩太尉一份……非只如此,听人说,官家自从赐出那条玉带后,前后半年,哪怕南阳和东南都有进贡,却从未当众再束过玉带了,连上次方城山大朝,都只是金带……”
言至此处,坐在马扎上的胡闳休微微一笑,这才看向了早已经面色煞白的辛兴宗:“敢问防御,如此恩宠与重用,是你们兄弟能轻易动摇的吗?而依着防御与韩太尉的恩怨,但凡他在,你又如何能出头?”
“那我该如何?”恍惚中,辛兴宗几乎脱口而出。
“能如何?”胡闳休一时失笑。“防御,恕下官直言,如你这般做到头的老军务,若不想降了金人,也不想跟范琼这般下场,且还留恋着大宋文华富庶……当然,恐怕也正是如此……却只有一条路了,那便是主动求退,你一退,其余几位辛氏统制反而豁然开朗,能往前走了。”
小辛闻得此言,气急败坏,倒是大辛本人一声叹气:“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层,只是没人跟我梳理清楚,谢过胡公子提醒了。”
“无妨,要下官说,就借着这一次,御营中军七部,加上御前班直,一共八处,必然人人都想做先锋,但南阳这里又须有一部留守,乃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防御何妨当面与官家直言,就说旧伤雨中难熬,请为留守,并求战后往武关镇守……”
“我明白胡公子的意思了,”辛兴宗瞥了一眼幼弟,也是勉力振奋了一些。“我行下此事,然后老四再去请为先锋,便十之八九能拔得头筹了!”
老四辛永宗在旁,也是心下一喜,却又立即起身,亲自为胡闳休倒了一碗姜汤。
而胡闳休也不矫情,接过来一碗饮尽,抹了下嘴,便继续摇头笑道:“这便是下官刚刚说防御两个大错中的另一个,也是下官此番来寻两位的根本缘故了……这一战,想求战功,哪里能争什么先锋?去做先锋,注定只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罢了!”
不等长兄开口,老四辛永宗又拉着一个马扎坐到这胡闳休身侧,学着南阳最近流行的握手之礼,拉着人家的手恳切相询:
“还请胡兄弟看在咱们一起颠沛流离一年的份上,给我们兄弟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