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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带着文心她们一路欣赏风景,虽然天气炎热,但李愔在登州时就已经做好特制的马车,车厢都是双层结构,可以用来隔热,另外再用冰降温,倒也不觉得辛苦,再加上几女都是游玩的心情,因此这几天倒是显得比往日里活泼许多。看她们这么高兴,李愔也就命人放慢了脚步,本来两三天的路程,却足足走了五天,今天总算是到了太原城下。
当李愔的车队进到太原城后,立刻有当地官员迎接,毕竟他们这一行带着上千护卫,如此浩大的队伍,想要不惊动当地官府是不可能的。进到太原城后,李愔一行人被安排在太原行宫,这座行宫还是当初李愔的外公杨广建的,后来李渊起兵,不但霸占了行宫,连宫中的妃子也没放过,现在整个行宫算是皇族产业,李愔住在这里刚好合适。
把文心她们安排好后,李愔将所有拜访的官员全都赶了出去,理由是自己舟马劳顿,要休息一下,这几天一律不见外客。不过在官员离开后,李愔却带着虎力和十几个护卫,从角门出来汇合了王况和崔玉两人,一起去找那个出策的狂人。
本来李愔以为王况会带自己直接去那人的家里,但是王况看了看时辰,却带他去找一家名叫‘草原老酒’的酒店,而就在他们骑着马刚赶到酒店的门口,却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瘸子,手中提着一个简易的大食盒,正一步一拐的向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看到这个瘸子的狼狈样,王况立刻翻身下马,紧跑几步看样子想上前帮忙,不过却被崔玉追上来拉住,一脸焦急的说道:“王兄,千万不要莽撞,难道你忘了伯父的脾气?”
崔玉的话立刻让王况冷静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前面慢慢拖动身躯向前移动的那个人,跟圈微微泛起几分红色,过了好一会,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也好,反正这么多年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李愔看着两人的表现,心中已经可以肯定,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瘸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一向定力十足的王况,现在却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到底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李愔走上前开口问道:“王兄、崔兄,这个人是……”
既然已经来到太原城,而且李愔已经看到了那人,崔玉和王况就没必要再保密,对视一眼后,崔玉上前一步叹气道:“殿下,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人正是献策之人,另外……”
崔玉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王况,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殿下,此人名叫王安,不但是一位才华盖世的智者,同时还是王兄的父亲!”
听到崔玉的话,本来一脸痛苦的王况长叹了口气,眼睛紧闭起来,两行清泪从脸庞滴落。
而李愔听后却是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想到,刚才过去的那个乞丐般的人物,竟然是王况的父亲?可是王况不是太原王氏长房出身吗?他的父亲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而且以王况所掌握的财富,又怎么可能任由父亲变成如此模样?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个不孝之人啊?
想到这里,李愔一脸疑惑的看向王况,可是他现在一脸悲伤,这时候实在不适合打扰他,至于崔玉,他却一把拉住李愔说道:“殿下,这件事十分复杂,咱们先跟在王伯父的后面,不过千万不要打扰他,路上我再向殿下详细解释!”
前面王安的腿脚虽然不灵便,但这时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眼看就要转过街角,李愔一看也对,当下跟着崔玉一起,拉着王况就跟了上去。王安喝了不少的五王醉,特别是出门被小风一吹,酒意再次上涌,满心都在如何保持平衡,不把手中的食盒打翻上面,因此对后面跟着自己的李愔众人根本没有在意,而崔玉也慢慢的将王安的一些情况讲了出来。
王安既然是王况之父,自然也是出身于太原王氏,而且在年轻时,还是王氏年青一辈最出色的子弟,不到二十岁就高中前隋时的进士,不过因为年纪小,再加上族中的安排,王安并没有在长安任职,而是被外放到外地,成为一县之县令。
其实当时明眼人都知道,王安之所以外放为官,就是太原王氏在给他镀金,等任期一满,就可以进到大隋的**中心,有了外放的资质,升官也更加快捷。而王安对这些倒不在乎,他当时带着读书人的满腔热血,只想凭自己的才学造福一方,对于以后的升迁什么的,却并不怎么在乎。
不过现实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满腹圣人书的王安遇到和千年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的问题,那就是感觉自己以前所学内容,与现实存在的问题大部分都对不上,有时候即便遇到书中提到的问题,可是若按书中给出的解决之道办,反而会将事情搞的更糟,这让当时还十分年轻的王安,对自己花了十几年读来的圣贤书产生了几分怀疑。
当时王安所管理的那个县,虽然不是特别贫穷,但因为隋末时,劳役税赋极重,因此县中民众的生活并不好过,县中百姓一整年都吃不上几顿饱饭,甚至大半年的时间内,都要靠野菜充饥。看到这种情况,做为一县之长的王安深深感到一种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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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从圣贤书中找到解决之道,但心性坚韧的王安却没有放弃,而是开始动用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一边观察一边思考,而在观察思考的同时,他也交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用于实践。
做为一个传统的读书人,想要改善治下百姓的生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土地,在他的带领下,县中百姓开始大兴水利开垦荒地,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让县中的耕种土地增长了三分之一。
不过很快王安就发现,只靠增加土地这个办法,虽然能增加不少的粮食,但却终结果却只是让百姓在一年中多吃几顿饱饭罢了,县中百姓大部分还是十分贫穷。而且县中的土地和人口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增长,因此就算投下再多的精力,最后的收成也就那么多!
面对这种情况,王安很快将自己的眼光从土地上转移开来,农业创造的财富有限,那他就搞工业,借助当地几样销路不错的竹器制品,在县内大搞手工业,工业起来了,商业自然也跟着繁荣,县中百姓在以农业为主的同时,又可以做工挣一份工钱,收入立刻就翻了几翻,生活也随之富裕起来,也就是在这时,让王安第一次感受到工商业的力量,并且深深为之吸引,开始仔细研究工商业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和贡献。
但可惜美景不长,在王安刚研究出一点头绪的时候,隋末群雄并起,他所在的县以富裕闻名四方,如此一份肥肉,自然引得无数人垂涎,王安虽然极力组织县中百姓自卫,可惜寡不敌众,后来被窦建德的部队攻破,而他在心腹家人的拼死护卫下只身逃了出来,幸好他的家小都已经送到太原,这才没有陷于敌军之手。
自己的治所被破,大隋又是奄奄一息,王安报国无门,只得回到老家太原,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对工商业的研究,等到大唐李氏崛起,并以席卷天下之势扫荡群雄,李唐帝国如日中天之时,王安总算将自己的学说整理出来。
受儒家影响,中原大地向来以农业为立国之本,这句话本来没有错,但错就错在,儒家将农业的作用无限夸大了,农业可以提供人类生存必需的粮食是不错,但是因为自然规律所限,一个人在土地上创造的财富其实是有限的,而人活着,除了第一需求的吃喝之外,还有其它更高的需求,比如穿衣、住房、交通等等,这些都不能靠土地直接产生,而是靠其它人来创造,而创造这些更高需求的,正是受儒家鄙视的工商业。
正是基于这一点,王安将工商业的作用进行了系统化的研究,并使之成为一种学说,同时开始向周围的朋友传播。不过他的这种作法,却引起族中长辈的严厉禁止,毕竟这种颠覆儒家经典的学说,已经动摇到了各个世家大族存在的根本。
对于族中的禁止,当时才二十多岁的王安十分的不服,毕竟这是自己多年的心血,而且他也坚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于是年轻气盛的他决定离开太原,去长安宣传自己的学说,另外他也听说,当时大唐初立,官员严重不足,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好时机。
也正是在这种想法下,王安到达长安宣传自己的学说,可是在儒家这种大环境下,他大力宣传工商业的学说却根本不被人接受,甚至被斥为歪理邪说,对于这种情况,王安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气馁,一边坚持不懈的宣传自己的学说,一边寻找志同道合者,慢慢的,凭借着自己超人的学识,吸引了不少人与他进行探讨,虽然没有完全接受他的观点,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就在王安在长安的境况一步步好转时,忽然却遇到来自背后家族的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