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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侧目看了武陟等人一眼:“果真有公文吗?”
“有,还有几个人犯。”武陟当机立断的点头:“臣带来了。”他从袖中取出一份供状,随即道:“这份供状,是一个叫张怀初的人所供。”
太皇太后朝宦官使了个眼色,便有宦官将这供词取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草草看过,不禁轻轻点头:“里头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确实是招供了。”
武陟却是笑了:“这也是臣要弹劾陈凯之,要弹劾锦衣卫的原因,这份供词,确实没有错,而且,张怀初还签字画押了,可是……臣等交割人犯张怀初的时候,这张怀初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身上受创三十九处,娘娘,这是严刑逼供,张怀初实在熬不过刑,不得不招而已。而这张怀初,现在依旧还重伤在榻,因为不便将他抬入宫中来,所以娘娘可能不能亲自询问,不过,据他所称,这些供词,都是锦衣卫严刑拷打之后,威逼着他签字画押的。娘娘,这是何其可怕的事啊,一个良善的百姓,只因为得罪了锦衣卫,因为陈凯之想要栽赃陷害,便遭来无妄之灾,打的不**形,若是迟去一步,怕是现在,性命已经难保了,此事早就传出去,以至人人自危,因此,臣以为,这些口供并不算数。”
武陟咳嗽一声,他并不显得激动,反而显得很理性,慢条斯理的说着:“至于陈凯之和锦衣卫所言的与驸马勾结的黄公公,娘娘想必早已得知了吧,他不堪受辱,已经上吊自尽了,臣这里,倒是有几份口供,都是教坊司里的上下人员所供称的。”
说着,他又取出几份口供,经宦官交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垂头看了,这边听武陟继续道:“这些人,都认为黄公公平时两袖清风,对于教坊司女子的管理,从没有疏漏,每一个教坊司中的人员,生老病死,俱都记录的很翔实,没错,教坊司因为多是钦犯子女,所以死得确实多了一些,这三年,死了的女子,有七十九人,可她们俱都是戴罪之身啊,许多人,受不得这突然遭来的罪责,有人郁郁而死,有人畏罪**,这都是常有的事。娘娘若是不信,这口供之后,还有历年教坊司死者的人数,陈凯之说黄公公将教坊司的女子送给了广安驸马,那么这几年的死亡人数一定出入极大,可娘娘仔细看,十年前、二十年前,乃至于三十年前的死亡人数,都和这几年相当。难道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教坊司里就有黄公公,外头还有广安驸马吗?难道从前的教坊司公公,也偷偷将人送了出去,那么,送给了谁?”
“所以,从这一点看,陈凯之这是污蔑,是诬告,可耻!陈凯之的为人,臣不敢随意断言,可历朝历代,哪里没有酷吏,酷吏从何而来?不过是希望借用严刑峻法,上可以邀宠,下,则可以借此来排除异己,此等行径,教人心寒啊。”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已经皱得越来越深,目光也是变得深沉,似乎在思考,在琢磨这武陟的话。
没错,从死亡率而已,这几年和数十年前出入都不大,都是很正常的‘死亡’率。
难道数十年前,就有人做这等事了?
陈凯之心里想,教坊司偷偷将貌美的女子偷偷卖出去,想来定是许多年就有的潜规则,甚至可能从太祖高皇帝时期,就有这样的事。现在,倒是正好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可他依旧还在等,不过,这六司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几乎他们提供的一切证据和供词,都几乎找不到一丁点的纰漏,而这武陟,更是冷静,说话又是清晰无比,果然是老刑名,不愧是专门负责刑名的大理寺卿。
武陟见太皇太后在琢磨自己的话,不禁顿了顿,旋即又格外郑重的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臣等还是生怕错怪了护国公,正因为如此,还马不停蹄,亲自提审了四季坊的所有女子,这些女子,大多在四季坊中以卖笑为生,她们之中,无一人和教坊司有关,这里……”他又从袖中取出数十份黄册,这些黄册,显得很破旧,甚至有些发霉了。
“这是她们的户册,每一个人的来历,都在黄册之中,有名有姓,父母为谁,何时被卖,家里有什么人,无不是一清二楚,那么敢问娘娘,既然每一个女子来历都很清楚,那么,陈凯之所言的那些教坊司女子,又到了哪里去了呢?四季坊的恩客,都调查过了,他们都说过,平时接客的,确实都是这些女子,并没有其他的生人,如此来看,陈凯之所言的教坊司女子,根本就是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