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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来都是如此。
谢姝宁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片刻后,她便已经回了后头去见母亲,商议着何时动身启程回延陵去。延陵宋宅一直有人照料着,他们过去连仆从都不必重新置办,只消将京里几个用惯了的熟手带上就可。
她仔仔细细,一条条问过宋氏的意思。
需几辆马车,带哪些人走,京里的产业如何是好,皆详细询问了一番。
宋氏拣了几样先说了,忽然问她:“先不必紧张那些宅子田地,倒是你的那些私产,该如何安置?”
“……”谢姝宁愣了下,讪讪道,“我还以为您并不知道呢。”
宋氏望着眼前依旧还有些重影的女儿,笑着伸手去点了下她的额,道:“我不说你是因为你素来小心谨慎,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我也就不管着你了。”说完,微微一顿,她又道,“况且你比为**聪明能干,管家也好,这女红针黹、诗书礼仪,没一样比旁人差的,我就算有心拘着你,也无甚用处。”
这倒是大实话。
谢姝宁就笑着道:“那些个铺子店面,眼下一时半会想要脱手并不容易,不如就先这般留着,各家指了人过去专门照料着,每年咱们再打发个人上京专门来查账收钱便是。”
真正叫她紧张的,应该是平郊的那处金脉。
她拿下了那座金矿,但近几年,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而今她已决意回南下延陵,远离京都,这金矿便势必要想个万全之策处置妥当了才可。
平郊的那处庄子,她也已经同宋氏商量过,照着原样留下,仍旧供云詹先生师徒居住。今年伊始,谢姝宁去云詹先生的次数便少了许多。云詹先生授课方式古怪,日渐随意,只丢了几本书于她,让她自己带回去背熟了下回再见面时,他便专拣了更深一层的东西来问。
谢姝宁头一回被问的哑口无言,直到来回反复了三四回,她才渐渐掌握了其中的关窍,能应对他几句。
到上回见面时,她已能对答如流,叫师兄归鹤都忍不住用微微惊讶的眼神朝她看了几眼。
云詹先生懂的极多,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各种各样的事物,他都能信口而来,侃侃而谈。
谢姝宁跟着他学习,其实收获的是眼界。
她身为女子,能够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机会鲜少。许多姑娘,终此一生,从妙龄少女变成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也始终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连二门都不大出,更不用说外头。
她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来得幸运很多。
稚龄之年,她便协同兄长跟着母亲一道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从延陵赶来京都。再长大些,她又途经漫漫黄沙,骑在驼背上听着清脆悠长的驼铃声,一路到了敦煌。
但这两处地方,兴许便是她这辈子能去的最远的地方了。
行千里路,方知天地究竟有多广阔。她无法背上行囊远赴天涯海角,便只能一点一滴从云詹先生话中拼凑画面。
虽然她从未踏足那些遥远的地方,却知道关于那些地方的风景、民风、传说……
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轻易不会忘记。
云詹先生便道,他已没多少东西能再继续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