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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举起望远镜,我细细观察前方的烟尘。不对,烟尘中狼奔豕突的怎么还有邹靖的士卒,难道他这么快就被击溃了,看来,青州兵的战斗力真是不可小觑。
我随手把望远镜递给沮授,大惊失色的说:“子正,大事不妙,邹靖所部已被击溃,关张两位不之所踪,邹靖正在向我方败退而来。”
沮授举起千里眼观看,随即失声喊道:“不好,快叫军士们裂开阵型,让败军绕阵而过。”
我摇摇头,叹道:“来不及了,败军就要到阵前,我们在匆忙列阵对军心不利,再者说,无论怎么列阵,败军也会冲垮我们的阵脚。”
沮授一咬牙,喊道:“慈不掌兵,主公,现在危急关头,心软不得,命令弓兵放箭,命令阵前士卒大喊,让败兵绕阵而过。”
我苦笑了一下,现在这样做,无异与邹靖翻脸,能行吗?
看到我的苦笑,沮授马上大喊:“主公,我是军中掌令,我来下令。弓兵,放箭。”
攻兵手持弓箭,茫然的看着他,田畴立刻补上一句:“弓兵,标尺不定,自由射击。”
田畴命令刚下,尉官的手举了起来,大声发令:“箭上弦,开弓,自由射击,预备,放。”
田畴紧接着发出连串命令:“奉右军师令,林字阵型,变阵。盾兵退后,弓兵前方列阵,枪兵上前,竖枪阵,蹲立。刀兵拔刀上前,枪兵后方列阵,盾兵居后,注意保护弓兵。弓兵,持续射击。”
随着,田畴的军令,盾兵阵型从中间裂开,如两条铁龙般,分两路绕过车阵,来到弓兵前方,长枪兵上前蹲坐,将长枪扛在自己肩上,刀兵上前踩住枪尾,一排排枪林竖起。蹲坐的枪兵同声大喊:“来兵绕阵,不许冲撞。”
没用的,失败的溃兵只想着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我的阵中是最安全的,于是,一波一波,溃兵们冒着箭雨,拼命的挤入我的兵阵,青州黄巾军面目可见,我的兵阵摇摇欲坠,战士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沮授凑近我身边,担忧的建议:“主公,弓兵不忍射杀溃兵,现在溃兵已冲入我们阵中,阵势将崩,贼势浩大,不如令我军步步后退,等来日再组队形,与敌交战。”
国渊拼命点头,田畴却充满信心得望着我。我大怒,平生打仗,没有打得这么窝囊的,竟被自己人打败了。拔出马刀,我大喝一声:“我刘备平生数十仗,从来都是攻击向前,不知道有退兵一说。今日我在此,要么持剑欢笑,要么持剑而亡,此战不胜,这里就是我安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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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畴稳此,大声附和:“我等自幽州来此,跨冀州,击青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点小贼岂能难住我们。主公,命令全队起身,攻击向前,与溃军脱离。”
不错,脱离阵中溃军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向后撤,一个是向前攻。我们军中物资都在此地,一旦撤离,黄巾缴获了这些优质的兵器铠甲,真难以想象他们今后会成什么样子。
好吧,既然不退,我就前攻。我竭尽全力大喊:“子泰,你与子尼(国渊)留在这,收拢溃兵。子正,号令全军起身,攻击向前。今日之战,不胜则死”。
全军闻言,立刻气势高涨,齐声大吼:“不胜,则死。”
随着军号,无数的溃兵也站在我们阵中,有些溃兵在奔跑中已丢失了兵器,他们握着空拳,站在队列中,声嘶力竭的大吼:“不胜,则死。”
近了,黄巾军大部队离我们越来越近,一群群,一队队黄巾士卒充塞天地,他们都两眼通红,满脸的狰狞,挥舞着简陋的兵器,有的甚至是刚缴获的邹靖所部官军的武器,嘴角边泛着白沫,像中了催眠术一样,反复大喊:“教主宝训,牢记心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他们一边叫喊,一边向阵前林立的刀枪团身扑来。
疯了,疯了,这样攻击与寻死何异。
箭雨,黑压压的箭雨!脱离了溃兵后,弓箭手为了挽回颜面,拼命的表现他们的箭计,短短的一瞬间,三轮箭**出去,这种仰射的弓箭毫无阻拦的的落在阵前,在这种遮天蔽日的恐怖箭雨面前,每一秒钟过去,都有数不清的黄巾倒下。
有些黄巾兵的身体甚至被弓手射出的箭只射穿、被钉在地上。那些被钉在地上的士兵发出凄厉地吼叫,有的人试图将射入身体的长箭**,但随着他们越来越虚弱,生命女神逐渐离他们而去。
阵前的黄巾军还在如痴如呆地高喊着:“教主宝训,牢记心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冒着密集的箭雨,他们奋不顾身地、艰难地在这死亡之旅前奔跑。每前进一步,所需要付出代价都难以想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弓箭手几乎不需要瞄准,一排箭射去,没有铠甲的黄巾士兵像春天里被割倒的韭菜,惨烈的一片片倒下。
也有些受伤倒地的伤兵,嘴中断断续续地嘟囔着教主宝训,努力想爬起来,他们站起来后摇摇晃晃,奋力地冲向我们的阵型。然而,许多这样的人往往走不了几步,就被我们赶上的刀兵枪兵砍翻在地,这一次他们摔倒后,通常永远都无法爬起了。
然而,这种可怕的景象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同袍无畏地前进。那些黄巾军高喊着口号,固执地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前冲来。他们对倒下的战友熟视无睹,哪怕他正奄奄一息地呻吟着寻求帮助。看到敌人的这种令人诧异的作战韧性,我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近了,我们与黄巾军经过短暂却又漫长的跋涉,终于碰撞在一起,短兵相接。我抡了抡马刀,紧了紧左手的臂盾,翻身跳下了战马,奋力高呼:“两军相逢,勇者胜。沮公,这里交给你指挥,我要与士卒们战斗在一起。”说完,不顾沮授的苦苦挽留,我带着侍从奔向了阵前。
我来了,战场上各种声音如此清晰的跳进我的耳中,那长枪刺进身体的声音、刀砍在骨头上的闷响、巨斧砍掉头颅的声音、大木棒敲击在甲叶上的声音、大铁锥打折骨头的声音、以及双方士兵发出的喘息声、声嘶力竭的狂嗷声,历历飘入到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