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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了一半。”程娇娘看他一眼答道。</p>
“娘子,走吧,去看看李大勺的伤。”婢女说道,带着几分嫌恶看了窦七一眼。</p>
“是啊,早点看好了,我这人不计前嫌,那些厨子伙计我都不会遣散的,让他放心。”窦七哈哈笑道。</p>
李大勺夫妇一家昨日已经搬回家里住去了,对此阿宋嫂很是不安。</p>
“你这有什么不安的?”李大勺看着坐立不安叹气不停的妻子问道,“让咱们回来,说明没事了,安全了,这是好事该放心才是。”</p>
阿宋嫂坐下来,一面伸出手帮着李大勺活动手,一面叹气。</p>
“可是,我今日去太平居拿东西的时候,隐隐听他们说…”她低声说道,说到这里又停下,神情犹豫。</p>
“说什么也别往心里去,娘子一定会周全的。”李大勺说道。</p>
阿宋嫂看着他叹口气。</p>
“是,周全,不要了也是一种周全。”她低声说道。</p>
李大勺的手一抖,从阿宋嫂的拉拽中抽回来,用力过猛剧痛让他的脸有些变形。</p>
“怎么会不要?这是娘子特意为了韩恩公所立的!”他急道。</p>
阿宋嫂无奈摇头。</p>
“大郎,事到如今,谁也比不上自己重要。”她说道。</p>
李大勺颓然坐下。</p>
“给谁了?”他闷闷问道。</p>
阿宋嫂沉默一刻。</p>
“还能谁。”她说道,“窦七。”</p>
李大勺猛地站起来,胸口起伏剧烈,低头看自己的右手,上面包扎依旧结实,但他似乎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手,断手。</p>
他猛地举起手,向一旁桌案上狠狠砸去。</p>
亏的是阿宋嫂察觉他情绪不对提防着忙伸手抱住,才免得相撞。</p>
“大郎,你疯了!”她喊道。</p>
“要它还有何用?要它还有何用?不是还是如此吗?不是还是如此吗?”李大勺颤声喊道。</p>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有了它我们还有别的活路,我们去找别家,找别家…”阿宋嫂哭道。</p>
“找别家?”李大勺失笑,“找别家?不去他家还能被砍了手,我又能去找谁家?”</p>
阿宋嫂怔怔一刻,夫妻二人顿时抱头痛哭。</p>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p>
清脆的女声在外响起,让夫妻二人受惊抬起头,泪眼朦胧中见门外一个丫头正探头来看。</p>
恍惚很久以前也有过这场景。</p>
“我差点以为记错了呢,嫂嫂还记得我吧?”</p>
俏丫头笑嘻嘻碎步而进。</p>
只是这一次还跟上一次一样吗?</p>
“是手很痛吗?”婢女问道。</p>
李大勺夫妇忙起身一面胡乱的擦泪一面迎出来,这才看到婢女身后跟着的程娇娘。</p>
“娘子,半芹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他们慌慌说道。</p>
“该换药了。”程娇娘说道,神情木然看着二人。</p>
“阿宋嫂你们自己都忘了吗?”婢女掩嘴笑道。</p>
李大勺和阿宋嫂怔怔看着眼前二人。</p>
是,他们真的忘了,娘子竟然还记得,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还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p>
“娘子。”李大勺迈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问道,“太平居你不要了吗?”</p>
“要啊。”程娇娘说道。</p>
答的这样痛快…</p>
可见是敷衍,或者安慰吧。</p>
“娘子,你莫要再瞒着我们了。”李大勺垂下头苦笑道。</p>
程娇娘笑了笑。</p>
“我说话不安慰人。”她说道,“只不过有些人听了,自我安慰而已。”</p>
天色大亮的时候,周夫人的院子里有人急惶惶的冲进来,让正撤下饭席的仆妇们忙躲避不迭。</p>
“母亲,母亲,不好了。”</p>
两三个男子口中喊道迈步厅堂。</p>
才吃过饭正由丫头侍奉吃药的周夫人一口呛了,连声咳嗽,指着进门的几人面色潮红,说不出话来。</p>
“哥,你们干什么?”两个在屋中陪伴的妹妹急得喊道,“吓坏母亲了!”</p>
一阵忙乱后周夫人才缓过气来。</p>
“可是你父亲的事?”她急忙问道,顾不得吃丫头捧来的水。</p>
“不是。”周家儿郎们有些讪讪,“是,是,那**…”</p>
周夫人一怔旋即大怒,顺手拿过茶碗就砸过来。</p>
“那**怎么了?你们也傻了吗?跑来吓死我!”她喝道。</p>
“母亲,母亲,那**去怡春堂开堂坐诊了!”儿郎们一面躲了一面忙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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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周夫人喘气坐好。</p>
“是啊是啊,我们适才从街上过,看到的,爆竹连天,怡春堂大招牌已经挂出来了,神医娘子,起死回生,整条街都挤满了人看呢,热闹的很。”儿郎们忙说道。</p>
周夫人似乎看到了那场景,爆竹彩旗人声艳羡恭维,而那女子必然一脸得意。</p>
竟然在这个时候!</p>
家里遇到如此难关的时候!所有人都哀戚忧心食不咽睡不眠的时候!</p>
她竟然…….</p>
“这不要脸的东西!”周夫人恨骂道,“这是看着我们周家要倒了,她急着寻生计去了!”</p>
说到这里,她又扭头看。</p>
“六郎呢?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偷跑出去捧场了?”她竖眉喝道。</p>
“没有没有。”仆妇们忙答道,“六公子这两日没有出门,在家好好呆着呢。”</p>
“他在干什么?”周夫人喝问道。</p>
周六郎收笔,旁边的丫头探头看过来。</p>
“九。”她念道,说罢一笑想到什么,“是九九归一的意思吗?老爷大约明日晚就到京城了。”</p>
周六郎摇摇头没说话。</p>
“公子还要做什么?”婢女收了书案,看着窗边站立的少年,忙又问道。</p>
因为被禁足,所以闷在家里,书也读过了,字也写过了,那去校场练武吗?</p>
少年背对着她,慢慢的吐出一个字。</p>
“等。”</p>
这时候的刘校理已经忙完了上午的手头公务。</p>
他放下了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带着几分轻松舒口气。</p>
随吏端来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