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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走走，我走一走。”</p>
但重复的永远是这句话。</p>
细娘和三娘再也走不动，踉跄的站住脚，看着身前的女子在路上迈步，她的衣裙沾满了泥水雪土，沉重的托在身后，似乎压的她本就纤瘦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p>
天要黑了，天要黑了，祭祀的时候到了，看啊，父亲又站在了祭台上。</p>
程娇娘忍不住露出笑，加快脚步。</p>
父亲好久没有上祭台了，不止父亲，还有家里的叔伯兄弟们，他们一字排站在祭台上，猎猎的火腾起一人高的火舌，狰狞的舔过他们的身影。</p>
快走，快走啊！</p>
铁链绑住了他们的手脚，穿过了他们的肩背，作为人祭，一旁的滚沸的铜鼎等待着享受盛宴。</p>
快走啊！程娇娘弯下腰按住自己的心口！</p>
好痛啊好痛啊！</p>
心好痛啊！</p>
快走啊！快走啊！</p>
我会观天看相，我会算未来过去，可是没有用，没有用，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p>
“这样下去可不行，脚要废掉的..”几个随从皱眉说道。</p>
“打晕她吧..”地上的程平有气无力的说道。</p>
打晕？</p>
随从们皱眉，看向前面的女子。</p>
似乎是一眨眼，迈步的女子忽的软软的倒了下去。</p>
“娘子！”大家都忙喊着跑过去。</p>
程娇娘并没有晕过去，贴在冰凉的地面，看着侧面的天地，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一道金边，耳边惊呼的声音，奔来的脚步都似乎被放慢拉远。</p>
快走啊，走啊。</p>
无边的夜色里，燃烧的半边天的火，她出不去了，她也出不去了。</p>
四周林立的弩机，只要她一动就会下起漫天的箭雨。</p>
多么美的宫殿啊，多么美的弩机啊。</p>
程娇娘伸手在地上摸着，她的箭呢？她的弓呢？</p>
暗夜里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p>
走啊，走啊，你走过来，让我看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p>
漫天的箭雨如同大网罩住了她。</p>
程娇娘闭上了眼。</p>
她会射箭，她会舞刀，可是没有用，没有用，她死了，死在了做梦也想不到的人手里…..</p>
忘了，其实挺好的。</p>
何必记得呢…又不是多美好的事。</p>
阿昉，忘了吧。</p>
杨汕！</p>
我怎么能忘！怎么能忘！哪怕日日受尽煎熬，哪怕夜夜泣血哀鸣，也不能忘！</p>
我的族人！我程氏一族的血仇！</p>
程娇娘抓住地面，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撕心裂肺无休无止。</p>
这声音让奔来的随从妇人再次吓了一跳。</p>
“喊出来就好，喊出来就好，让她喊。”</p>
躺在地上的程平忙也跟着喊道。</p>
这声音传到了程娇**耳内，她抬起头向这边张望，透过杂乱的腿脚看到那个也躺在地上的男人。</p>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不是这里的程昉，这里不是她的家。</p>
只不过还存着一丝的希望。</p>
早就说过，心存侥幸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p>
可是，她死了，都死了，死了不就是死了吗？不管死的甜蜜还是死的悲惨，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过去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p>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们看出来没？这是她自己的缘故！你们可不能怪到我头上！”程平还在忙忙的说道。</p>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她用力的撑起身子，起不来就趴着，爬着，向这边爬着，模糊的视线看着那个男人。</p>
告诉我，你一定能告诉我的，对不对，先祖大人….</p>
先祖大人！</p>
告诉晚辈，告诉晚辈啊！</p>
我为什么回来到这里啊！</p>
先祖大人！</p>
“江州程氏出蜀州，剑门上断，横江下绝，祖卜筮者**业，有邪恶非正之问，则依蓍龟为言利害，市中阅数人，得百钱足自养，财闭肆下帘而授《老子》”【注1】</p>
耳畔儒雅的男声笑道，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头。</p>
“阿昉，你记住了没，我们程家的先祖，可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呢。”</p>
“父亲，先祖大人叫什么？”</p>
“先祖名平，字遵。”</p>
程平，先祖大人。</p>
程娇娘看着那男人，爬啊爬，似乎永远也爬不到其前。</p>
脖颈有人重重的击下来，程娇娘眼一黑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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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程氏先祖设定取自西汉西汉道家学者思想家严君平事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