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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拉开屋门的时候，半芹还在哭。</p>
“你别哭了，都哭了一路了。”婢女说道，跪坐下来，“娘子都不生气的，你快别这样了。”</p>
“娘子是不生气，可是我替娘子生气，我要替娘子哭。”半芹哭道，“娘子做什么了，他们为什么那样对娘子？”</p>
“因为娘子威胁到他们了。”婢女说道。</p>
“威胁到他们什么？”半芹哭道，“娘子又没有抢他们的钱。”</p>
“跟钱无关，是威胁到了信念。”婢女说道。</p>
“信念？”半芹泪眼看她，“信念算什么东西？”</p>
婢女笑了。</p>
“信念不算东西，但却是比钱更让人痴狂。”她说道，说着又一笑，“其实这跟以前一样，就跟窦七，就跟刘校理，跟程大老爷，一样一样的。”</p>
一样的吗？</p>
半芹含泪看她。</p>
婢女冲她点点头。</p>
“一样的。”她说道。</p>
只不过比那些你对我错赤裸裸的利益之争更沉重一些，更让人伤心一些。</p>
半芹拉开门走进室内，看到程娇娘正依着凭几看书。</p>
“娘子，你觉得伤心吗？”她跪坐过去，低声问道。</p>
“这有什么伤心的，我不是说过，别人不喜欢你是常态，喜欢你是运气。”程娇娘说道，视线没有离开书卷。</p>
“可是娘子又没有错。”半芹拭泪说道。</p>
程娇娘放下书卷，看着她。</p>
“这只是你的认为。”她说道，“与别人无关。”</p>
半芹看着她。</p>
“对错不是这样论的。”程娇娘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不是你认为就是的，当然，也不是他认为就是的，所以，别想这些，只做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不要再想求别人的认同和感激，人，要知足。”</p>
“可是这一次，是冯林和韩郎君。”半芹低头哽咽说道。</p>
“他们又如何，都一样。”程娇娘说道。</p>
“不一样啊，他们帮过娘子，娘子也帮过他们，虽然他们不知道，但是娘子知道，他们这样做，就好像站在娘子身后捅了娘子一刀，娘子，一定很疼吧？”半芹哭道。</p>
程娇娘哈哈笑了。</p>
她很少这样大笑，还是出声的大笑，半芹一时间都吓到了，连哭都忘了。</p>
“傻丫头。”她说道，“他们不算什么，那叫什么疼？那也能叫疼？”</p>
半芹看着她泪眼朦胧。</p>
“跟世间最疼的比，这些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程娇娘说道，大笑收去，嘴边一丝浅笑继续低头看书。</p>
世间最疼的？</p>
半芹看着她一面抬手抹泪一面怔怔想着，是什么？</p>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看着一旁跪坐吃茶的晋安郡王。</p>
“你进宫来就是来吃朕的茶的？”他问道。</p>
“不是啊，今日不是大朝会嘛，是儿臣可以堂堂正正见陛下的日子，当然要见个够了。”晋安郡王笑道。</p>
皇帝呸了声。</p>
“别整日跟那些讲虚名的臣子学，只要你心里堂堂正正，就什么时候都是堂堂正正的。”他说道。</p>
晋安郡王笑着应声是，继续吃茶。</p>
皇帝看着他。</p>
“你就不打算为那程娘子说些什么？”他问道。</p>
晋安郡王抬起头看他，似乎有些惊讶。</p>
“陛下，说什么？”他问道。</p>
“说些好话啊。”皇帝笑道。</p>
“她又没有错事，何须别人为她说好话。”晋安郡王笑道，“儿臣要是为她说好话，就跟那冯林一样了。”</p>
皇帝看着他一怔，旋即大笑。</p>
“朕放心了。”他说道，“朕放心让你开府出外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