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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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了多久？”</p>
夏习清猜想着自己被噩梦缠绕时的表现，或许神经质地用手指抓住了座椅的布料，或许不争气地梦呓出声，或许还有更加丢人的表现，他试图从周自珩的反应里找到答案。</p>
“有一阵子了……”周自珩垂下那双深邃的眼，心虚地看向某个角落，又长又密的睫毛被阳光照射，在下眼睑投射出长长的闪动的阴影。</p>
他没有说谎。周自珩是个嘴硬的人，但他不喜欢说谎。</p>
“看什么？”被窥探到脆弱面的夏习清不自觉竖起身上的刺，“你看到了什么？”</p>
周自珩又抬起眼，眼睛里倒映着窗外的云层，看起来诚恳极了。</p>
“丁达尔效应。”</p>
这个答案让夏习清意外。</p>
周自珩没有说谎。</p>
夏习清睡沉了之后，周自珩的心里就好像坠落了一根羽毛，轻悠悠地落下，所触及的地方都痒得不安，可那片羽毛怎么都落不了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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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侧过脸去看他。</p>
穿过三千米厚重云层的阳光，从那一方小小的玻璃窗透过来，飞舞着的细小尘埃将空气变成了雾一样混浊的胶体，光线穿过，留下一道美妙而明亮的通路，从窗子的左上角，六十度斜向下，沿着入射角的延长线，笔直地打在夏习清的胸膛之上。</p>
“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周自珩指了指夏习清的胸口，嘴角微微弯起。</p>
夏习清愣愣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顺着那道散发着微光的通路，望向窗角堆叠的玫瑰色云层。</p>
敏感和多虑，锐利与防备，被一个小小的物理现象所击溃，变成了一道漂亮得直戳心口的光。</p>
慢半拍的周自珩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对夏习清笑了。</p>
那天之后，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和他建立过密的关系，不管是怎样的关系，可刚刚又一次忘记了定下的原则。可是他看见了睡梦中沉静得如同昏迷的夏习清，也看到他睁眼瞬间，眼珠上蒙着的那层泪光，玻璃珠一样。</p>
夏习清的一切他都不知情，也没有可以知情的必要，他总是这样说服自己。</p>
但当他看到夏习清惊醒后竖起的刺，又仿佛看见云层里一朵悬浮的小玫瑰。</p>
想伸手握住，却只能握住刺伤的血痕。</p>
飞机快要降落，画着精致妆容的空姐在通道走动着，提示着降落时的注意事项，周自珩合上那本并没有看进去多少的书，也合上了桌上的笔记本。</p>
夏习清好不容易才从那个久违的梦里逐渐恢复状态，他们离开了飞机，夕阳的余晖将他笼罩起来。</p>
“我好饿啊。”商思睿睡了个好觉，跟走在身边的阮晓商量着晚饭的重要议题。</p>
夏习清恍惚地抬眼看了看云层，玫瑰色的天空，还有没有形态的光。</p>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夏习清拿出来查看。</p>
［道德标兵］：分享图片。</p>
那是一张侧面视角的**。镜头里偶然间捕捉到的丁达尔效应，玻璃窗里玫瑰色云层的美妙背景，沉沉睡去的自己在光影交错下的侧脸。</p>
还有那道有形的，笔直刺入他胸口的光。</p>
握着手机，夏习清心里一阵悸动。</p>
他低声开口，也不看身边的人，像是和风在说话，“为什么拍我？”</p>
风也为他带来了回应，低沉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微弱笑意。</p>
“我拍的又不是你，是丁达尔效应。”</p>
明明严词拒绝，却又无意识撩拨。</p>
这个人还真是天真又狡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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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当一束光线透过胶体，从垂直入射光方向可以观察到胶体里出现的一条光亮的“通路”，这种物理现象叫丁达尔现象，也叫丁达尔效应（Tyndall effect）</p>
写这一章有种写《be狂魔求生系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周自珩这个天使攻，画风都治愈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