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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 徐醒和汤绵、王子丛一起吃过晚饭，落日余晖如同熔金泼撒在校操场上，婆娑树影和矗立的路灯都被拉长了倒影。</p>
汤绵说她要回趟宿舍，三人便在中途各分两路, 徐醒和王子丛先回教室去。</p>
日复一日的高三生活，有的人被题海淹没，再无暇顾及窗外的落霞和清风；有的人则挤出时间喘息，抛下成摞的卷子, 站在走廊外面拥抱拂面的晚风，畅想明年六月过后的假期。</p>
徐醒坐在教室里, 侧过身倚着墙壁, 回头看着抄写在后黑板的每日一题，默念一句题目便回身在笔记本抄下一句。</p>
今天的物理每日一题的题目有点长，几乎占据黑板的三分之一, 密密麻麻的白色粉笔字紧挨着黑板正中间的全班签名。</p>
陆彻歪着头靠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 目光平静而温柔地落在前面那人时不时回头的脸庞上, 细致地描绘脸上的五官。</p>
徐醒转过头望向后黑板的时候，薄唇会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一条缝儿, 其间隐约可见整齐的齿贝。在他轻声咳嗽时, 还能窥见一小寸柔软的舌尖探出头来。</p>
陆彻摸着自己的鼻尖，强行将胶着的贪婪目光从那一片柔软地撕开。</p>
他伸长手一挥, 简单粗暴地把桌面上零碎的书本和小物件全部推开, 留出一块空白桌面, 诚意满满地邀请徐醒：“班长，你就转过来抄题呗，看你脖子扭来扭去的，肯定也累得慌。”</p>
徐醒捏着自己的后颈，他的确扭得脖子有点儿发酸，但仍然死要面子地拒绝陆彻的邀请：“不用，我都快抄完了。”</p>
闻言，陆彻站起身朝徐醒的笔记本里望一眼，哼笑：“这还差一大半呢。”</p>
徐醒没搭理他，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默记了一句就又转回身将其抄写下来。</p>
笔下的字迹清秀工整，当他落笔写完句末的“导轨”两字，就听到身后传来磁性抓耳的嗓音：“开始时，滑块B、C之间用绳子连接——”</p>
“……”</p>
徐醒转过头看向陆彻，就见他坐在自己课桌上，手臂则搁在靠近徐醒这边的窗台上。</p>
陆彻低下头和他对视，轻声道：“你接着写呀，我帮你念。”</p>
徐醒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在纸上写下陆彻刚念的那句，身后那人就紧跟着念道：“中间放置一条压缩的轻弹簧——”</p>
这会儿距离晚自习预备铃响起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班上其他同学都不紧不慢地回来了。</p>
傅岱和邹芒一起回到教室。</p>
傅岱的目光第一时间是先投向徐醒的前桌扫了一眼，见熊欢还没回来，他这才有闲情将注意力移到自己同桌身上——</p>
许是陆彻的嗓音一贯低沉好听，念着物理题目都能念出情书的缠绵悱恻来了。</p>
傅岱托着侧脸，忍不住打趣道：“阿彻，你啥时候这么团结友爱了，有时间不去对着女孩子念情诗，居然搁这儿给班长读题呢。”</p>
闻言，徐醒的笔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p>
陆彻不以为然地笑笑，应道：“给哪个女孩子念情诗？咱们语文课代表吗？”</p>
熊欢就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p>
傅岱当即回敬他一句：“滚，你还是接着帮班长读题吧。”</p>
陆彻双手垫在脑袋后，笑道：“成，听你的。”</p>
徐醒低着头抄完题目，无视身后说笑的两个人，拿着水杯起身走去前面，接完温开水也没有立刻回座位去，而是走到走廊外面透气。</p>
徐醒拿保温杯托下巴，对着远方泼墨般的橘色霞光发呆。</p>
“嘿，醒醒～干嘛呢？”</p>
徐醒听到声音回过头，就见汤绵从走廊那端笑着走过来。</p>
徐醒挥开纠结的思绪，敷衍地说：“困了。”</p>
他的目光落在汤绵湿润的头发上，微微挑下眉，诧异道：“你居然回宿舍洗头发了？”</p>
汤绵站在徐醒的旁边，一听就推开他，哼唧道：“干嘛啦干嘛啦，我洗头发还得经过你同意哦。”</p>
徐醒扑哧一声，笑道：“不是，明儿就周六了，你居然还洗头发，不觉得太亏了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