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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煜风开口的声量并不高, 却足够后面几排的学生听得清楚了。</p>
惊讶自然是难免, 但更多的, 还是众人互相交流而产生八卦共鸣的眼神；更有几张课桌的同桌两人干脆凑到一起低声私语起来。</p>
对于这一切, 秦晴并无察觉。</p>
似乎还停留在耳边的声音尚染着初醒的磁性沙哑, 细听又有莫名的撩拨, 秦晴沉默了几秒才把之前被吓退的半步踩了回来。</p>
她绷起小脸来认真地看着闻煜风：“可是, 闻同学你卷子没交。”</p>
“……”</p>
玻璃窗映着的清俊面庞上，剑眉微挑，漆黑的眸子轻眯了下。</p>
男生不疾不徐地转回脸来。</p>
“你叫我什么？”</p>
秦晴犹豫了一秒, 把自己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p>
“闻同学，你卷子没交。”</p>
然而闻煜风丝毫没有被她想强调的重点带离这个话题，反而是黑眸里愈发闪起危险的光色来。</p>
“‘闻同学’？”</p>
“……”</p>
秦晴这一次没有接话, 而是把细细的眉皱了起来。</p>
她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挑剔了——</p>
“学长”不可以, “同学”也不可以，难道一定要像别人一样称呼才行吗？</p>
可她又实在有点喊不出口。</p>
秦晴细眉蹙得愈发紧了些, 最后只得装作没听见闻煜风的反问, 垂眼看着花名册。</p>
“只差你一个人的卷子了。”</p>
“……”</p>
心知场合时机都不对, 闻煜风也没再继续深究这个称呼的问题。</p>
他收敛了眉眼神色间那点微微锋芒的情绪, 转而一掀薄唇, 似笑非笑地颓懒了意态。</p>
“我不做作业。”</p>
秦晴皱起眉，眼神不赞同地望着男生。</p>
“不做作业不好。”</p>
对于这个有点耳熟的语句, 闻煜风实在有些压不住唇角的上扬。</p>
他眼帘一掀，漆黑的眸子里噙着笑色：</p>
“怎么不好？……以后会找不到好工作, 也没有小姑娘愿意嫁给我？”</p>
“……”</p>
想起上学期高一数学组那一幕的对话, 秦晴脸颊一红。</p>
知道从这人手里是拿不到了，秦晴抱紧了手里的一沓卷子，带着点气睖了闻煜风一眼，然后转身跑掉了。</p>
直到见着女孩儿娇小的身影从教室门口消失，闻煜风才垂了眉眼，低笑了声。</p>
过了两秒，他蓦地抬眼，有几分凌厉的视线扫过大半个教室。</p>
即便黑眸里尚留有几分薄笑未来得及全部褪去，那已经渐渐凉下来的眼神还是让偷偷观察这里的学生心里一惊，然后纷纷转回目光低下头。</p>
不管那个和新同学玩笑亲近的闻煜风让他们有多陌生，都没法改变这人一个眼神就能拉开的距离感。</p>
而让他们都觉着陌生的那个例外的存在，也只有这位新同学一个而已。</p>
…………</p>
距离第二节晚自习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秦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盯着挂在最前面的钟表一脸严肃。</p>
这种时间里，秒针总是走得格外地慢。</p>
哪一会儿一个错神不注意，她还会怀疑这个秒针它是不是瞒着自己偷偷往回转了一点。</p>
在这样连续怀疑钟表成精几次之后，秦晴终于等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最后一分钟……</p>
三十秒……十五秒……</p>
就在秦晴准备在心里倒计时十个数的时候，静谧的教室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起。</p>
还没等秦晴好奇地转过视线去确认情况，一道阴影已经被教室的灯光拉下，投在了她的身上。</p>
身量颀长的男生插着裤袋站在她的桌旁，清俊面庞上笑意疏懒。</p>
“挂钟都快被你盯穿了，小同学。”</p>
说完话，闻煜风便继续抬步走出了教室。</p>
独留秦晴坐在位置上脸颊渐红，而反应过来的学生里也传出一阵压抑的笑声。</p>
一众如芒在背的目光让秦晴几近羞恼，所幸在男生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下课铃声便打响了。</p>
秦晴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顶着大半个教室善意的笑声小跑了出去。</p>
走廊上这会儿学生还少得很，多是要留校上三节晚自习的；即便只上两节，往往也是悠闲自得，少有如秦晴一般迫不及待归心似箭。</p>
秦晴却也没心思管那么多，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尽快赶回家，然后赶紧窝进她柔软的被窝里。</p>
只不过她这儿刚下楼，出到门廊下面，才迈出第一步去；身体斜后方，门廊旁的墙角传来一声低笑——</p>
“甜甜。”</p>
秦晴意外受惊，“啊”了一声向旁边躲了半步。</p>
等她转回头去定睛一看，站在那儿斜倚着墙面，插着裤袋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的自然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先她一步离开的闻煜风。</p>
也只有这人才会在学校这种公开场合直呼她的小名了。</p>
秦晴只来得及庆幸此时不是在教室里面，身边也还没有什么学生经过，并没有被第三个人听见自己那羞耻的小名。</p>
等这个想法落定之后，秦晴几乎没什么考虑的，扭回头就快步往校门的方向走去。</p>
尽管没得到半句回答，闻煜风还是借着路灯微微醺黄的灯光看清了秦晴脸颊上的晕红。</p>
他心情大好地扬唇一笑，直身离开了斜倚着的墙面，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p>
离着校门这不短不长的几百米的路，让秦晴充分认识了腿长差距带来的行进速度悬殊的问题。</p>
至少她觉着自己就快拿出跑800米第一圈的最高水平了，那人依旧闲适散漫地跟在她的后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