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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晴动作微滞地抬起视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闻煜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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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正目不瞬地瞧着她，眸子黝黑，又像是星辰暗布：</p>
“刚刚说我就是礼物，不是玩笑，是认真的。”</p>
“……”</p>
“我把十年以后的自己送给你，到死都会是你一个人的。”</p>
“……”</p>
“不管这十年之内你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不管你是否放弃了。”</p>
他稍停，半垂了眼，似笑似叹：</p>
“啊……十年之后我都三十岁了，你是不是会嫌弃我？”</p>
不等秦晴回答，他又抬眼，“不过没关系，这是我一个人的选择。”</p>
“甜甜，”闻煜风轻声：“生日快乐。”</p>
说完，他转身离开。</p>
走出消防楼梯间的时候，闻煜风垂在身侧的拳攥得紧了，青筋都在白皙的指背上绽起。</p>
说着“一个人的选择”，又不敢留下来听到答案……</p>
他自嘲地笑了。</p>
——</p>
闻煜风，原来你也会如此卑鄙，又如此怯弱。</p>
…………</p>
高考的短短两天，让考生们为之准备了三年。</p>
所有人都以为那两天必然是漫长而印象深刻的，可对于秦晴来说，那两天就犹如过去的无数个平淡的日子一样。</p>
不需要刻意铭记，也不需要刻意遗忘。但再回头去看时，如那活水里的影儿，总是渐渐模糊、淡去，直至完全消逝。无论怎么回忆，似乎都再捕捉不到半点痕迹。</p>
反倒是在那之后，像是人生最放松也最欢愉的假期里，陪在身边的人、发生过的事情、某个不经意就能回想起的瞬间……如同刻进了骨子里。</p>
不管再过多少年，那时候的每一幕都犹如昨日，或者更近。</p>
近得好像你伸出手去，还能碰触到里面鲜活的人影；竖起耳来，还能听见那时幼稚却也真诚的欢声笑语…………</p>
只是那个应该最长的假期好像也最短暂，没用多久，他们就迎来了从未接触过的大学生活。</p>
秦晴的高考发挥正常，没什么困难地拿到了清城的文科状元，也就顺利成章地得到了选择自己最心仪学校和专业的权利。</p>
这一次她同样没有按照身旁多数人的“应该”，选择去到哪所学校，而是认认真真地填下了自己早有想法的目标。</p>
而这一次秦晴的父母，秦经国和黎静荷也都没有阻止的意思。</p>
“还有不到一年你就真正成年了。”</p>
知道了秦晴的选择之后，黎静荷这样对她说。</p>
“而你已经高中毕业，我跟你的爸爸并不介意让你提前半年、像一个成年人那样去思考和生活。那么从今天开始，你要记得——我们都不会再干涉你的选择，但同样，也只有你自己有能力为你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你也必须这样做。”</p>
大概是为了表明这样的决心，对于秦晴将要跨省到大学报到的事情，黎静荷和秦经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旁观。</p>
只有秦奶奶到秦晴离家的那一天，仍旧有些担忧和恋恋不舍：</p>
“你这爸妈，也就是狠心。”</p>
秦奶奶气哼哼地扬着声儿，仿佛生怕客厅里坐着的两人听不清自己的话——</p>
“人家十八/九岁的孩子，第一次上大学报道，父母都还陪着呢。你才十七，你爸妈就撒手不管。”</p>
秦晴无奈地笑着安抚秦奶奶：“奶奶，我自己没问题的。”</p>
秦奶奶听自己乖孙女都这样说，自然也没办法再多絮叨什么，只气闷地又瞪了沙发上的两位父母。</p>
门外的秦昊将秦晴的行李箱拎到了手里，掂了掂之后也叹气：“小晴，那边的托运联系好了吗？你自己可拎不动这么重的东西。”</p>
秦晴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微弯：“二哥放心。”</p>
……</p>
去机场的路上，秦晴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p>
秦昊面有异色。</p>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从高考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开始，小晴就变得……沉默起来。</p>
跟从前那种安静并不相同的沉默。</p>
而其后一路，秦昊几次想要搭话，秦晴似乎都只是敷衍地应答下来。</p>
直到秦昊再也忍不住，眼神飘忽而深沉地问了个问题——</p>
“我之前去你学校给你领材料和毕业证，听说你同桌成绩也很好。……他去了哪所学校？”</p>
“……”</p>
望着窗外，秦晴的身形一滞。</p>
过了几秒，她微垂了眼睫，嘴唇动了下：“不知道。”</p>
“……”</p>
秦昊眼神一沉，没再问这个问题。</p>
之后又是长久的安静，一直持续至进了机场，秦昊办好行李托运，秦晴也取好机票等待进入候机厅。</p>
“二哥再见。”</p>
临走时，秦晴还是撑起一个笑脸来。</p>
“嗯。”秦昊应声。</p>
只是等秦晴转身之后，他的脸色就立刻难看下来。</p>
——如果能够找到那个让他们小晴这么难过的该死的小子，他一定要把人从江边扔下去喂鱼！</p>
而与此同时，正在排队的秦晴手机一震。</p>
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眸光滞住。</p>
又过了几秒，秦晴视若无睹地将拿在手里一路的手机放回了口袋。</p>
…………</p>
很多年后，秦晴再想起这条短讯，仍会忍不住心情复杂。</p>
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会是这么多年里她收到的他的最后一条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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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晴跟那只叫“甜甜”的白猫重逢那天，大二上学期刚开始了一个多月。</p>
接到室友信息的时候，秦晴在学校的阶梯教室里上校选通识课。</p>
屋子里阳光明媚，暖意醺人，讲课的老教授站在台上温言慢语，叫大半个教室的人都有些困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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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通识课算不上人气高，但偏偏几乎座无虚席——而且明明是中文系的课，却有四分之三是男生。</p>
而这四分之三的男生里，又有一大半在看着前排将垂瀑长发简单扎起的女孩儿的背影。</p>
——</p>
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一班，秦晴。</p>
这个学校里，大概没人不知道这位中文系才女兼校花的名字。</p>
或者说，从她大一入学开始，就已经成为了学校里许多同级或者高年级学长们的追逐目标。</p>
而一年多过去了，每个人都好奇，是否有人能接近这个看起来笑意温婉、却又好像永远在跟你保持距离的女孩儿。</p>
尽管都知道这几乎是个无法达成的目标，但仍旧阻挡不了男生们正值荷尔蒙勃发阶段的澎湃热情。</p>
——至少，欣赏美是不犯法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