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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载得满满的五辆粮车停驻在新吕府大门前,数十位伙计和家仆来来回回往门内搬运着一袋袋沉甸的粮食。</p>
庭院中,总管吕征吆喝不停,指挥他等将粮食搬运进暂作粮库的偏屋里。</p>
吕不韦与辛劳归来的父亲吕廪,行走在前往紫厅堂的石径道上,他颇为关切地问候,道:“父亲,一路辛苦哦,雪地道路不好走吧?”</p>
吕廪略显疲惫地:“辛苦倒还好,路确实是难走了点,但还不怕,我呀只担心这些粮食能否运进邯郸城。”</p>
吕不韦一脸轻松,不无得意地,道:“这不成了,父亲,守城都尉赵错将军可给了我好大面子呵,否则如何能进的来。”</p>
吕廪瞥了他一眼,不由心疼地:“不还是花了许多金锭。”</p>
吕不韦当不以为然,口气轻松随意:“打点到哪都免不了,就怕打点不到的苦呵。”</p>
吕廪不免显出一脸的忿忿然:“嘿,这吏腐了不算,军腐亦如此猖獗了。”连着,他恨恨地骂噘道,“这该死的战争,何时可以休矣,亦可让我等商家能太太平平营商,太太平平过日子呀。”</p>
吕不韦才不屑一顾,坏笑道:“父亲,战争的事,由不得我等百姓,它打它的,我等商家嘛照做生意,而且还要做大。”</p>
吕廪望着口气忒大的吕不韦,紧锁上了一道眉骨。</p>
腊梅飘香,溢满整座紫厅堂。</p>
一个偌大火炉盆里,炭火烧的火旺旺,蒸腾得厅内随处都是暖和。紫衣婢女慢手轻脚,端上来两盏香茗放在了吕不韦、吕廪面前的案桌几上,然后便退了出去。</p>
吕廪可哪有心思品茶,还在忧心忡忡,道:“不韦啊,听说,秦国不久还要来攻伐邯郸?”</p>
吕不韦只稍微沉吟一下,便模棱两可,道:“可能吧。”见父亲似乎加重忧焚心情,他又转而言道,“父亲,孩儿以为呵,国家之间的事根本无法定论,亦实难猜测。譬如两月之前,眼看赵国就要面临覆顶之灾,可秦军倒好,忽然半途而废,退兵回去了。”</p>
吕廪不自觉地摇摇头,仍然心情沉重,道:“不韦啊,我呀还是担心,倘若秦国真的又来围攻,我等该如何办好?一个措手不及,我等怕招架都来不及啊。”</p>
吕不韦连忙接口:“是呵,是呵,父亲,孩儿亦正是如此之想,故请您老将粮食早早运过来,权作有备无患之用呵。”</p>
吕廪一听,一下更着急了:“嘿呀,不韦啊,秦国一旦攻破邯郸,你要这些粮食又有何用?我是说,我等能否暂避这灾祸,离开邯郸,回阳翟去!”</p>
吕不韦瞪直了眼,这哪能行,异人未见,美人未得,自己如何离得开邯郸。思想片刻,他便耿直言道:“父亲,不是孩儿不想避开灾难,其实,是灾祸亦躲不了。再说,我这偌大的宅邸,这珠宝金铺,如何搬得走呵?父亲若要走,那您就先走吧,孩儿是无论如何得留在邯郸,因为我知晓,邯郸不会亡。”</p>
吕廪惘然惊诧道:“你何以见得?”</p>
吕不韦说的是振振有词:“因为邯郸有常胜大将军廉颇镇守呵,并非赵括那不通晓打仗之人。再者,秦军若再来犯邯郸,早已没了昔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气势。只要廉老将军继续采取坚壁固守,只怕秦军远途劳顿围攻,不出三月,仍必自退。”</p>
吕廪不似相信地摇摇头,固执己见,道:“不韦啊,凡事还是得想的坏点,想的远点,想的周全些为好。我等商家,一旦遇难,逃亡不及,那几代人的营商心血,辛苦赚来的钱财,都会付之东流的!”他见自己无法说动吕不韦,便只好气咻咻,道,“好,我说不动你,你不走,我走!我带着孙儿吕蜴走,总可以了吧。”</p>
吕不韦急忙一声恳切地叫道:“父亲!蜴儿学业正由凤先生教在火候上,怎能离去!”</p>
吕廪拼劲摇头,气得唉叹道:“不韦啊,你何不知,吕蜴并不想学甚么《商君书》之类的东西,你都教训他多回了,他专心过吗?没有。没有,怎能成业?不韦啊,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让他跟我,或跟你学做生意吧。我觉得,还是营商为好,他亦愿意。”</p>
吕不韦是断然回绝:“不可!父亲,万万不可!孩儿营商多年,深知商家位**人卑,不能再让蜴儿营商了!”</p>
吕廪伤心至极,不由一声喟然长吁:“如此说来,我吕家的营商之道就此后继无人了?天呢,我此一生是为谁乎?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吃辛吃苦呢!祖宗啊,我吕廪不能为你传宗接代,发扬光大,死安能瞑目乎?”</p>
吕不韦并不为父亲的哀伤所动,良久,他再一次气昂昂地迸出一句话:“我吕不韦定然会让吕家发扬光大,荣耀祖宗的!”</p>
北风阵阵呼啸,天寒地冻。</p>
邯郸东街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唯有一辆紫蓝色的车辇碾压着冻僵的冰雪,孤独远远地,缓慢行驶在泥雪混杂的大道上。</p>
丛台监馆舍,大门朱漆剥落,庭院泥地凹凸不平,残雪覆盖,寸草不生,五大间泥墙瓦顶的大平房,呈倒“凹”字组合,给人一种陈旧、破落的感觉。</p>
在监馆舍周围,时不时会传来守军士卒的阵阵喊杀声和操练步伐声,搅得人是耳膜膨胀,心绪不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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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异人进来已两月有余,天长日久,对如此嘈杂的声音早就习以为常了。此时,他僵直地坐在地席上,默然无语,身上虽穿着厚袄,但都已破旧不堪,尽管冷得微微打颤,人却一动不动。</p>
公孙乾引领着吕不韦进来了,嬴异人连眼皮亦没抬翻一下。</p>
公孙乾指着嬴异人,带有轻蔑的语气,道:“先生,这个,就是嬴异人。”</p>
吕不韦视作初次见面,显得甚为恭敬,一个拱手作揖,轻声道:“吕不韦见过嬴公子。”</p>
嬴异人似乎听到一个很遥远的熟悉声音,不由微微抬起了头,迷糊地看着,见是一身穿着华贵的吕不韦,微微一震,便出于礼貌或许随性,轻微点了下头,然后,又闭上双眼,顾自垂下了头去。</p>
公孙乾一声呵斥:“哎,嬴异人,吕先生叫你呢,怎么一点反应亦没有,死人呢!”</p>
嬴异人装作没听见,神色不动,只是轻微挺了挺身子。</p>
吕不韦笑着对公孙乾道:“公孙兄,可容不韦与公子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