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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冷笑道：“不，母亲，从没什么造化、天意，有的只是人心险恶。”</p>
李太妃皱眉：“他到底救了你的性命！”</p>
凌昭神色骤冷：“这条命，我很稀罕么？”</p>
李太妃呆住了，无言以对。</p>
凌昭退后两步，行了一礼：“儿子告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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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p>
先帝丧期，王府的牌匾还没来得及换新的，依旧是从前燕王府的字样。</p>
花园一侧的偏厅，安静得落针可闻。</p>
凌昭独自一人坐在主座上，下首的位子本有客人，茶杯尚且冒着热气，可人已经走了。</p>
他的门客，也是谋士张远刚才来过。</p>
“王爷，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p>
“只要一份禅位诏书，兵不血刃，您就能坐到那个本就属于您的位子上！”</p>
“这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p>
“您为大夏立下的功劳，朝中有谁能比得上？您想想戍边时过的日子，想想您这些年来受过的伤，流过的血！”</p>
“新帝年幼，一个五岁的孩童，怎堪当治国重任？”</p>
“您至今迟疑不决，不是因为先帝，更不是因为圣祖皇帝，难道是因为……江皇后？”</p>
凌昭抬眸，望向地上的一摊水渍。</p>
张远冷不丁提起那人，他一时动怒，摔了茶盏，如今下人过来收拾了碎片，水渍却未曾干涸。</p>
江皇后，江皇后。</p>
他甚至分不清，恨的是张远提及那人，亦或是这刺耳的封号。</p>
江晚晴。</p>
凌昭忽然觉得疲倦。</p>
先帝过世前，紧急召他从边疆回来，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紧接着便是国丧，前朝多少事情待他定夺，加上丧仪和哭闹不止的小皇帝……这些天来，他几乎没闭上眼好好睡过一觉。</p>
可直到念及这刻入骨血的三个字，他才觉得累了。</p>
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p>
帕子很旧了，样式朴素，上面绣着精致的出水芙蓉，角落里用红色的丝线，绣出了几个小字。</p>
吉祥，如意，平安。</p>
这是在他第一次出征前，江晚晴熬了一宿没睡，送给他的。</p>
凌昭用指腹摩挲着那粉白的荷花，眉心渐渐拧起，目光往上，落在他手背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上。</p>
那年他听说江晚晴被指给了太子兄长，赶去尚书府，少女形容憔悴，苍白着脸承认确有此事，又用发簪抵住细嫩的脖子，逼他走，争执之下，她手中的银簪，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血痕。</p>
当时她吓白了脸，就像突然崩溃了，泣不成声。</p>
她说：“你放过我罢。”</p>
凌昭微眯起眼，将绣帕重新放入怀中，起身离开。</p>
也许，他是该去长华宫一趟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