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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妃犹豫了会儿，摒退左右，这才开口：“皇上每天都问我数次，何时才能见到他母后，你看……是否能让他们母子见一面。”</p>
凌昭不语。</p>
李太妃四下看了看，见秦衍之和宫人都在外面，周围没有旁人，便耐心的劝道：“昭儿，虽然先帝不准晚晴踏出长华宫，可直到最后，先帝都不曾下废后诏书，何尝不是存了一念之仁？你若是顾忌先帝，不肯将晚晴放出来——”</p>
凌昭轻嗤了声。</p>
李太妃心里有了底，试探道：“不是忌惮先帝下的禁令，那么，难道说……你还怨恨那孩子？”长长叹了口气，她遥望长华宫的方向，语带哀伤：“你不该的。当年晚晴为了什么进的东宫，你当真不知？先帝在位的七年，晚晴居中宫之位，对我亦是多有照拂。宫里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落井下石容易，雪中送炭难，如果没有她，娘在宫里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你能想到么？”</p>
她打量着凌昭，缓缓道：“昭儿，就算看在**面子上，你放下从前的事，别再计较了，好吗？晚晴是我看着长大的，温柔纯良，有她照顾皇上、教导皇上，那是最好不过。”</p>
凌昭不置可否，神色平淡，瞧不出是否欢喜，但至少不似动怒。</p>
李太妃松了口气，道：“若能以太后之礼——”</p>
凌昭看了过来，冷硬道：“七年前，我不曾叫出那声皇嫂……”</p>
闭上眼，仿佛回到了那年严冬，父皇驾崩，他从苦寒北境赶回来，见到年轻的帝后，宫廷家宴从简，他举起玉杯，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忍了又忍，强迫自己张口，可那两个字就像生了根，钉在咽喉里，始终发不出声。</p>
宴席散后，他回到府里，片刻的恍惚，突然就呕出了一口血。</p>
他牢牢记住了当时刺鼻的血腥味，不同于战场上的血沫横飞，那种味道融合了一瞬之间，他所有的屈辱、痛苦、愤怒、心伤，一起永永远远地刻进骨血中，至死难忘。</p>
凌昭睁眸，目光雪亮如利刃，一字字掷地有声：“……七年后，我更不会叫这一声太后！”</p>
李太妃愣了愣，惊骇难定：“你待如何？”</p>
凌昭对她行了礼，转身便走。</p>
李太妃情急之下跟上去，失声道：“你连她的命都不肯留下？你、你难道要她殉了先帝？”</p>
凌昭止住脚步，回过头，眉眼都是冷意，像北境寒冬的狂风暴雪呼啸而过：“就凭凌暄？他也配！”</p>
留下这句带有无尽戾气的话，他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p>
李太妃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后背早已冷汗涔涔，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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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秦衍之察言观色，瞧着凌昭的脸色有些阴沉，今日马也不骑了，竟是难得坐轿子回府的，便一直没有出声。</p>
过了一会，轿子的帘子掀开一角，凌昭唤道：“衍之。”</p>
秦衍之走过去：“属下在。”</p>
凌昭默了默，道：“府里的狗舍……”</p>
秦衍之暗想他是真不死心，一边憋笑，一边装出严肃脸，接过话头：“……回王爷，听说狗舍里有一只跑的特别快的小狗，活泼可爱又机灵，不如送进宫给皇上，一猫一狗，正好凑成一对。”</p>
凌昭点了点头，放下帘子。</p>
秦衍之抬步往前走，身后凌昭的声音透过帘布，传了过来：“性子要温驯的，别吓着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