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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狞笑，低声道：“多谢容公公的五十两，这点钱，就留着办你的后事吧！黄泉路上，你也怪不得谁，怪你自己胆小怕事，在这宫里，不害人就等着被人收拾，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没长脑子——”</p>
突然，他一阵晕眩，用力晃了晃头，并不能减弱这异样的无力感，手上的力道渐渐不受自己控制，越来越轻，直到他不由自主地松手，倒在一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p>
他想开口，想说话，可用尽全力，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呜咽，如逼入绝境的困兽。</p>
有人在他身旁说话，声音温和清越：“原是我身份低微，何太妃竟不舍得在我身上用好一点的药，又不想用轻易能验出来的，才浪费了这一坛好酒。”</p>
他低笑了声，睥睨对方：“曹公公，我给您用的，却是顶好的‘千金醉’，乃无价之宝。”</p>
曹公公已经浑身都是冷汗，惊恐和畏惧使他止不住的发抖，用尽全力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指向他：“你……你……”</p>
他嗓子全哑了，因此更为绝望。</p>
容定看着他，摸出袖中方帕，拭去脸上的水珠：“你们把我安排在长华宫，却又迟迟不揭穿我的身份，想必目标不是姑娘，而是另有他人……”他看了眼养心殿的方向，微微一笑：“比如，皇上。”</p>
曹公公挣扎着想起来，身子越来越无力，只能伏在地上，喘着气，死死瞪住他，嘴唇一张一合，拼命想发出声音。</p>
眼前这人和容定，声音相貌完全一样，语气神情分明判若两人。</p>
不，这不是容定，不可能是他……他知道的绝没有这么多，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一点慵倦而散漫的笑，仿佛在欣赏他的痛苦和挣扎。</p>
这种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p>
这张人/皮面具下，究竟是谁？</p>
容定心平气和的问他：“想知道我是谁？”他低头，在这垂死的人耳畔，一字又一字，轻柔道：“你们的这番安排……朕很喜欢。”</p>
曹公公心神大震，蓦地抬起头。</p>
这一瞬间，月光照亮那人的脸，容色如霜雪，眼眸若冷月，眉梢眼角的浅浅笑意，尽是杀人不见血的锋芒。</p>
……是他。</p>
曹公公吓得面无人色，下一刻，身子滚落水中，慢慢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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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p>
选定的贵女即将进宫，晚上，李太后叫了江晚晴过来，与她商量众人住在何处，说到江雪晴，便道：“你妹妹自然留在西殿陪你，你们姐妹俩也好说说话。”</p>
江晚晴道：“多谢太后娘娘。”</p>
每个人都安排妥当了，李太后忽然叹了口气。</p>
江晚晴关切道：“太后怎么了？”</p>
李太后摇了摇头：“只是想起那年哀家刚进宫，圣祖爷另外还选中了好几人，当时可真热闹，环肥燕瘦，各有长短……很多年后，有一晚上圣祖爷喝醉了，宛儿，你可知他同哀家说了什么？”</p>
“宛儿不知。”</p>
李太后目光染上一抹哀伤，苦笑：“圣祖爷指着哀家说，当年朕瞧你们，个个都是不一样的，怎如今越发相像了？全是同一张脸，同一种笑，同样的算计。那时，哀家就心死了——只怕在他心里，只有文孝皇后是不同的。”</p>
她低头，看着贵女们的名字，叹道：“若干年后，这些人里有福气留在宫中的，会不会也变成皇帝心里的同一种样子？唉……”</p>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江晚晴茅塞顿开，两眼放光，这些天困扰她的忧愁和烦恼，终于有了出路。</p>
圣祖皇帝是这样，凌昭何尝不是？</p>
所有女人都盼着他垂青，只她用命作天作地，可不是他眼中众星捧月般的存在？</p>
回到西殿，江晚晴在院子里碰上刚回来的容定，他身上全是酒味，走路都不稳，醉态朦胧。</p>
宝儿嫌弃地捏住鼻子，瞪他：“糊涂鬼，喝的醉醺醺的！”</p>
江晚晴淡淡道：“宝儿，去小厨房拿碗醒酒汤来。”</p>
宝儿应了，转身离开。</p>
江晚晴抬眸再看，那人墨玉般的眼瞳中，如天上寒星撞碎其中，分明清醒的很，便定下了心。</p>
正要走，容定低低道：“姑娘这般开心，是想到新法子气/皇上了？”</p>
江晚晴的声音比他更轻：“……不气他了。”</p>
今后，她也会有同一张脸，同一种笑，同样的算计，直到滤镜磨尽，心头白月光成为地上米饭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