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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西殿。</p>
江晚晴陪五小姐出去了, 福娃来找他小姑姑, 扑了个空, 失望地趴在桌子上, 一边晃荡两条小短腿, 一边啃小厨房秋季的新品桂花糕。</p>
原本跟着他的奶娘, 见有个小太监在，便偷空出去跟人闲话了。</p>
容定一整天心情沉郁，如今受限于身份地位的差别, 想和他七弟一较高下，有那么一点点的困难。</p>
不能明着比，那……来暗的？</p>
喜冬指望不上, 宝儿是拖后腿的, 唯独一个人，倒是可以一试。</p>
他的目光落在桌前那小小的身影上, 眼底晦暗不明, 冷静而淡漠, 逐渐的, 又添上一抹凉薄的笑意。</p>
这是江晚晴最亲近的人。</p>
姑娘在谁面前都有所保留, 对这个人, 却未必设有防备，如果能撬开他这张嘴，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p>
如此一想, 容定无声无息的走过去, 温声道：“太子殿下。”</p>
福娃吓了一跳，看见是他，拍拍胸脯：“是你呀，小容子，你走路跟猫儿一样，都没声音的，你吓到孤了。”</p>
容定歉然道：“惊扰太子殿下，是我的错处。”说完，他又和颜悦色笑起来：“您知道姑娘去哪儿了吗？”</p>
福娃皱起小眉毛：“你问孤，孤还想问你呢。”</p>
容定叹了声：“姑娘去养心殿寻皇上了。”话头一滞，他又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小娃娃，遗憾地摇头：“从前姑娘只和您说悄悄话，现在她有了皇上，常常陪伴他，都不和您说了。”</p>
福娃愣了愣，哇哇叫起来：“你胡说！你……胡说八道！”</p>
他愤怒地跳下椅子，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回头瞪他：“悄悄话是晚上躺在被窝里说的，谁都不能听见，你懂什么？”</p>
容定微笑道：“我是不懂，太子殿下息怒。”</p>
福娃扁起小嘴，委屈道：“小姑姑和我有过约定的，我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让外人听去，你们……你们全都是不相干的外人！”</p>
容定安抚他：“好，我们全是……只皇上不一定是。”</p>
福娃便跺脚：“皇叔也是！”</p>
容定笑了笑，还是不疾不徐的语速，问道：“太子殿下喜欢皇上吗？”</p>
“皇叔？”福娃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时间竟然犹豫了，过了好一会，他低头看脚尖：“……还行吧。他送了我忠勇和聪慧，看在它们的份上，我也不讨厌皇叔。”</p>
容定沉默地看着他。</p>
也许，有些东西真是生下来就注定的，这孩子的脑袋瓜子实在不像他，同样的年纪，母后过世，他已经学会看人眼色，提防他人的恶意，而这个小太子……轻易就被一对猫狗收买了。</p>
改天等凌昭送他一对大雁，没准他分分钟认贼作父，就是这么耿直。</p>
容定又问：“那您喜欢先帝吗？”</p>
福娃讶然：“父皇？”</p>
他挠了挠后脑勺，道：“喜欢，但他走了，我也不是很难过，因为……”他苦恼地皱起眉，想要解释：“怎么说呢？他一直很忙，没空陪我。如果忠勇和聪慧走丢了，我是会难过的，因为它们总陪我玩。”</p>
人不如狗，人不如猫。</p>
容定对这孩子不抱什么希望，轻轻咳嗽声，问：“那，我呢？”</p>
福娃没想他会这么说，更惊讶：“你？”</p>
他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绕着容定走了一圈，脸上露出奸笑，一根胖胖的小手指对准他：“哦……小容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p>
容定笑道：“您知道？”</p>
福娃点点头，就像捉住了他的把柄，得意道：“你想讨我喜欢，以后好当奸宦，教唆朕干坏事，对不对？”</p>
容定也有些诧异：“难得太子殿下知道这个词。”</p>
福娃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小姑姑告诉我的，千万要提防身边的坏人，你们这些小太监表面顺从我，奉承我，没准装着满肚子坏水，都想来害我！”</p>
容定目光一沉。</p>
以江晚晴宽容驭下，与人为善的性格，竟然会说出这等话，其中大有古怪，定不简单。</p>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是关键所在。</p>
容定笑了声，走过去，双手放在福娃腋下，轻易将他抱起来，放回椅子上。</p>
福娃恼怒的叫：“你放孤下来！放孤下来！孤的小龙爪子要踢你了！”</p>
容定俯视他，温和道：“太子殿下，姑娘没教过你，一天当不成皇帝，那就只是一条小蛇，永远成不了龙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