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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脸上没什么表情：“练拳。”</p>
“什么？”林父愣了愣，继而皱紧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明年你就出国，就这一年的时间，你最好安分点，千万别打架斗殴。我不想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家里丢不起这个人。”</p>
林母推了推他：“行了，少说两句。阿昭，过来吃早饭。”</p>
凌昭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p>
他看了眼盘子里的法式鸡蛋吐司，没多少胃口。又看了看餐盘旁边的刀叉，沉默片刻，看着陈嫂：“筷子。”</p>
陈嫂：“大少爷，筷子不好切面包。”</p>
“……粥。”</p>
林父坐在长桌最前的位置，颇为不悦地看他一眼，不想说什么，又转向小儿子：“阿晋，你等会和同学出去？”</p>
林晋抬头：“是。考试成绩出来前，有几个女同学想去庙里拜一拜。”</p>
林母八卦的问：“都有谁？”</p>
“分班前那几个。裴姗姗，江晚晴她们。”</p>
林父和林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p>
林母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慢吞吞的说：“上次在你们学校的大礼堂，我看见你的江同学表演了，古筝弹的真好。”</p>
林晋咳嗽一声，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提及这事，耳尖微红：“……妈，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朋友！”</p>
林母笑意更深，原本还想说下去，碍于**在，不好多说。</p>
十分钟后。</p>
林父和林晋吃完早饭，先后上楼。</p>
凌昭也准备出门，站起来。</p>
“阿昭。”林母叫他，“你等等。”</p>
凌昭又坐了回去。</p>
林母保养得当的一双手交握，无名指上的钻戒光芒夺目。她斟酌了会儿，像是难以启齿：“阿昭……你住院的这件事，妈一直没时间，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p>
凌昭平静道：“您讲。”</p>
林母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一向叛逆的儿子，今天怎会这么客气。</p>
“你只是一时的迷恋，想不开……江家那小姑娘不适合你。”</p>
林母说了一句，停了一会儿，才接下去：“你弟弟和江小姐都在竞赛班，规定毕业前不能谈恋爱，但是以他们的成绩，最多晚一年，肯定会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们两个从小认识，初中三年青梅竹马，经常在一起学习，感情很深……你之前，咳，那么对江小姐，其实你弟弟很困扰。”</p>
凌昭无动于衷。</p>
林母微微蹙眉：“阿昭，你……你听得懂吗？你知道妈在说什么吗？”</p>
凌昭点头，看起来十分镇定。</p>
今非昔比。</p>
换作从前，也许他会反驳、甚至会动怒，但四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多少磨平了他的棱角。</p>
就像此时此刻。面对这偏心的母亲，和楼上极有可能对江晚晴有意的‘弟弟’，他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p>
林母松一口气：“那就好。阿晋是你弟弟，妈不希望你们——”</p>
“听的懂，无能为力。”凌昭起身，神色淡淡：“才三年，算什么青梅竹马。”</p>
林母：“……”</p>
*</p>
早上八点半。</p>
林晋等到江晚晴出来，两个人一起往小区外走。</p>
打的车快要到了，会先接他们，然后再去接裴姗姗和另外几个人。</p>
林晋偏过头。</p>
少女背着个白色的双肩包，天气寒冷，乌黑的长发披下来，柔顺地散在肩上，随着脚步，轻微晃动。</p>
他心中一软：“晚晚。”</p>
江晚晴看着他：“嗯？”</p>
林晋笑了一下：“没什么。”沉默走了几步，他低低咳了声，有些惭愧：“之前我哥那事，肯定让你很难受，真不好意思。我跟他说过了，叫他离你远点，别动不动骚扰你，不自量力——”</p>
他蓦地停下来，脸色古怪，看向一个地方。</p>
江晚晴也看着那里。</p>
小区门口空地上，一群练太极拳的老年人当中，有个年轻人在打拳。</p>
林晋差点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再三确认。</p>
——那**真是他哥。</p>
江晚晴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恍惚觉得那人的身影熟悉。等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转身，又笑自己想象力太丰富。</p>
不过，说起来……</p>
他们社会青年参与打架斗殴前，原来也要做这么多功课的吗？大冷的天，还得出来练功。</p>
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啊。</p>
凌昭看见他们，走了过来。</p>
林晋烦躁的很，只想当不认识，拉着江晚晴就想走。</p>
凌昭的目光落在他握着少女手腕的手上，眸色一沉，还没说什么，江晚晴已经抽出手，叫了他一声：“林同学。”</p>
他问：“去哪？”</p>
林晋瞪他：“我们去寺庙烧香，你——”</p>
“我也去。”</p>
“……”</p>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凌昭并不十分喜欢，但得以重活一世，还是在故人身边，也算如愿以偿，上柱香是应该的。</p>
一路上，几个女生显然很怕他，拼命挤在一起，离他越远越好。</p>
林晋始终没好脸色。</p>
他不在乎。</p>
这又不是第一个和他互相看不顺眼的兄弟，比起上一个，这个太好对付了。</p>
上香的时候，他紧紧盯着江晚晴。</p>
少女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紧闭着眼，虔诚地诉说心愿，淡粉色的唇微微翕动，吐气如兰。</p>
他几乎能读出她念了什么。</p>
无非是太后，冬儿，宝儿，娘亲，爹爹，大哥，二哥……一个个念完，他等来等去，以为怎么都得轮到他了，却见少女沉默良久，口型变换，容定。</p>
接着又是沉默，再无声息。</p>
凌昭冷笑，很久没如此生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