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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前两天, 气氛总是轻松愉快的。</p>
同学们沉浸在假期的余韵中, 多半没有全身心投入学习的觉悟, 到了课间休息, 走廊过道、楼梯拐角, 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学生凑在一起, 兴奋地闲聊寒假见闻。</p>
其中聊的最多的, 当然是最近爆红的一部网络剧，讲的某现代男穿越回古代后，通过百分之十的自身努力和百分之九十的**运, 最终过上了人生赢家的生活。</p>
三楼拐角处，几名男生或坐或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p>
他们的校服都穿的随意, 大冷的天, 比起寒冷，似乎更在意风度和耍酷, 像样的保暖毛衣都没穿上。</p>
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 都会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目光紧张, 不敢多看一眼。</p>
这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小团体, 不收新生, 清一色高二高三的学长。</p>
郭胜看着一名小学妹匆匆上楼，对着她吹了声口哨，女孩头也不敢回, 走的更快了。</p>
他摊了摊手, 看向身边的几个人。</p>
“……如果我穿回去，我就当皇帝。男人嘛，总要有梦想，不然跟咸鱼有啥两样？”</p>
“可皇帝这职业死亡率有点高啊。”</p>
“操，能不能有点志气？老子要真能回古代，肯定是不会死的那一批，懂？对了，后宫美女一定要多，三百六十五天睡觉不重样的那种。”</p>
“不怕精尽人亡？”</p>
“去你**。”</p>
笑闹一阵，聂松转过头，问他：“郭胜，你呢？”</p>
郭胜烟瘾犯了，指间夹着一支笔，假装是香烟，想了会儿，说：“当将军，威风啊。”</p>
另一人说：“这死亡率就更高了。”</p>
聂松踢了那人一脚，“你**别张口闭口死亡率，谁还真能当皇帝当将军？都是意**，少来扫兴。”</p>
那人唉哟叫了声，不敢反驳。</p>
聂松又问：“林哥，你呢？”</p>
刚才他们讨论，凌昭始终没开口，靠在一边的墙上，双手环胸，微微低着头，不知想什么。</p>
听见聂松的话，他抬头，看了过去。</p>
聂松老实地重复一遍：“你穿回古代的话，想干什么？”</p>
好歹是小团体领导发话，其他人不约而同看着他，期待他与众不同的答案。</p>
确实挺与众不同的。</p>
他说：“成亲生子。”</p>
面不改色，语气平静，理直气壮。</p>
说完，面对一张张神情微妙的脸，凌昭只当看不见，独自走到一边，继续沉思。</p>
留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透出心照不宣的理解。</p>
“林哥就是厉害，能把黄色废料说的那么文艺。”</p>
“他……林哥想女人了吧？”</p>
“废话！谁**不想？”</p>
“讲道理，他年纪比我们大……”</p>
“唉，他追江妹妹没用，竞赛班不让谈恋爱，上次给他介绍的那个小辣妹，他又不要。”</p>
“你知道个屁！”</p>
“郭胜，你说话那么难听干嘛？你又知道什么了？”</p>
……</p>
说着像要吵起来。</p>
凌昭全听见了，但没心思管。</p>
他的确有些郁闷。</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p>
曾为一代君王，他清楚招揽人才的重要性。</p>
他也知道，围绕在他身边的，基本全是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人。</p>
可当他试图改变现状，却惨遭困境。</p>
刚开学，他主动上交作业，刚走到收作业的同学面前，那人抬头看见他，吓的一**坐下，嘴唇直哆嗦。</p>
同班有一名姓黄的男同学，学习成绩优异，品行端正，凌昭觉得这人是可造之材。</p>
然而，当他找上黄同学，问人家平时做什么，周末有没有空，黄同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支吾半天，竟然从书包里挖出一张百元大钞：“林、林哥，保护费。”</p>
凌昭：“……”</p>
黄同学一张脸煞白：“不够吗？你千万别生气，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我都可以！”</p>
“……”</p>
这情况不太好。</p>
又过一会，突然听见郭胜嬉皮笑脸叫了声：“江妹妹！”</p>
凌昭转身。</p>
江晚晴拿着水杯，和裴姗姗一前一后上来，一路爬楼梯，呵出的气白茫茫的，脸色透着微红，乌黑的长发放下来，只戴了一个发箍，看着乖乖巧巧的。</p>
他目光柔缓，往回走去。</p>
裴姗姗和其他人不一样，对这些不良少年从来不带怕的，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她伯父在市公安局当大领导。</p>
见少年们堵在楼道里，她换了个位置，护住江晚晴，瞪他们一眼，回头说：“晚晚，我们走！”</p>
郭胜挑了挑眉：“裴大小姐别这么凶嘛，穿回古代，你八成就是个活的母夜叉了。”</p>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p>
裴姗姗双手叉腰，气道：“郭胜！”</p>
郭胜举起手，“开玩笑的。我们刚在说，如果穿越了，想在古代干什么……你们呢？”</p>
裴姗姗还没开口，眼角余光瞥见江晚晴，愣了愣。</p>
片刻前，少女还红润带笑的脸，顷刻间血色尽褪，白的像纸。她仿佛怕的厉害，后退一步，抵住栏杆：“不穿，打死也不穿！”</p>
众人奇怪地看她。</p>
聂松开口：“江妹妹——”</p>
江晚晴打断：“不穿，再问**。”</p>
聂松：“……”</p>
“你说什么？”</p>
身后，一道冰冷的声线响起。</p>
江晚晴本来是想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随口用了网络用语，不料听到凌昭的声音，后背一凉，转过头。</p>
凌昭走到她面前，停住，眉梢轻抬：“你刚才，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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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忙道：“那是表达不想回答的意思，不是真想**……我、我不会的。”</p>
看见他们两个说话，郭胜清了清喉咙，瞪着身边的几个人：“看什么看？都闲的，走走走。”</p>
除了聂松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他是凌昭的代言人，因此就算心里挠痒痒似的好奇，也只能走几步回头看一眼。</p>
凌昭微微拧眉，见她脸色苍白，抬起手抚上她脸颊，轻叹了声：“吓成这样？至于么。”</p>
掌心温暖。</p>
即便如此，江晚晴看见他敞开的冬季校服，还是伸手替他拉上拉链：“不是怕你……”胸口慌的很，可有外人在，又是在学校，不能明着撒娇，便只能放轻声音，嘀咕：“……反正不穿了。”</p>
凌昭摇了摇头。</p>
江晚晴叹了口气，脸颊在他手心磨蹭两下，又说：“七哥，等会一起回家。”</p>
他点头。</p>
江晚晴笑了笑，拉起一脸见鬼表情的裴姗姗，面色坦然地往楼上走。</p>
两人一走，郭胜和聂松靠了过来。</p>
聂松先问：“老大，小嫂子为什么叫你七哥？”</p>
郭胜有些兴奋：“难不成是你道上的暗号？我能不能也取个？我想叫十二爷——”</p>
聂松丢给他一个白眼：“我还**呢。”</p>
郭胜竖起眉，摩拳擦掌：“怎么，想打架？”</p>
……</p>
吵了一阵子，等回过神来，凌昭已经不见了，他们也觉得没劲，看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一起往回走。</p>
走到他们班级，先要经过二班。</p>
此刻，二班门前和靠走廊一排窗户边，成群结队的学生驻足观望，各班都有，指着教室里的几个人，交头接耳说起悄悄话。</p>
郭胜好奇地停下，往里瞥了一眼。</p>
切，原来是他们。</p>
教室一角，正在进行着学霸圈的聚会，全是竞赛班的优等生，平时领奖台的熟面孔，这会儿不知有什么活动，都在这里讨论。</p>
其中当然有裴姗姗，林晋，江晚晴的身影。</p>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女生的低呼。</p>
“是那个吗？”</p>
“背对着我们的，个子高的就是他！”</p>
“林晋啊……好帅！”</p>
“可是听说他在和江妹妹交往啊……”</p>
“假的吧，有人问过江晚晴，她否认了。”</p>
“那就好，我还有希望！”</p>
叽叽喳喳的，因为激动，声音都比平时尖细。</p>
郭胜觉得没意思，用手肘捅了捅聂松：“走了。”</p>
聂松不动。</p>
郭胜皱眉：“喂，你——”</p>
话音未落，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p>
刚才说话的小姑娘语气紧张，对同伴急道：“看着来者不善，该不会是找麻烦的？怎么办，要不要进去通知他们一声？”</p>
“来不及了……”</p>
郭胜抬起头。</p>
少年神色冷淡，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近，他所到之处，其他人自动往两边避让。</p>
他径直走进教室。</p>
郭胜和聂松愕然对视，跟了上去。</p>
凌昭一走进来，林晋就看到了，眉宇不觉皱起，上前挡在另外几人前面：“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p>
他哥哥没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某处：“你们在说什么？”</p>
两个胆子小的女生拼命往后靠，挤在一起。</p>
另几名男生也觉得倒霉，刚开学怎么就碰到寻衅挑事的。</p>
回答的是一道轻柔的女声：“上学期统考的卷子上，有几道题特别难，我们在讨——”</p>
“晚晚！”邱玲玲脸色发白，拽住江晚晴的衣角，“别和他讲话。”</p>
江晚晴笑笑：“没事的。”</p>
另一个男生给邱玲玲打了个眼色，用口型说：“去找老师。”</p>
郭胜看见了，笑出了声：“唐文，你**有点出息，小学生啊，动不动跑老师那告状。”</p>
唐文脸涨红了。</p>
林晋忍着怒气，依旧挡在朋友们和凌昭之间：“哥，这是学校，闹到爸妈都知道，你就开心了？走吧，这里不欢迎你。”</p>
凌昭对他视若无睹，又问：“在讨论题目？”</p>
江晚晴说：“对。”</p>
凌昭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本子。</p>
“带我。”</p>
两本没有分量的本子和一支笔，放在桌子上，本来没多大声响，但其他人就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几乎跳起来。</p>
邱玲玲都快哭了，看向江晚晴，小小声埋怨：“说了叫你别理他的，你看吧！”</p>
郭胜原以为老大看他弟不顺眼，故意捣乱来的，配合地笑了两声，可笑到一半，他看见凌昭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于是再也笑不出来。</p>
始终若无其事的只有江晚晴一人。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那你坐这边。”</p>
四周一片寂静。</p>
聂松看见凌昭还真坐了过去，嘴角抽了抽，咳嗽一声：“林哥，我们还是——”</p>
凌昭打断：“你们也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