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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点头，嘴角的笑意泛泛而毫无意义。</p>
所谓祸事，究竟是因为长得比旁人好看一些，还是因为牵累了思莞？</p>
“阿衡，明天你林阿姨做东，请我们一家去吃晚饭。你妈妈给你买了一件正式点的衣服，说让你回来试试，看合不合身。”温老笑着发了话，指了指桌上的精致礼盒装着的衣服。</p>
“林阿姨？”阿衡重复，脑中却毫无概念。</p>
这是谁？</p>
思尔挽住阿衡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解释：“就是爷爷的老战友陆爷爷的儿媳，在维也纳留学的陆流的妈妈，最疼我们这些小孩子，很温柔很温柔的阿姨。”</p>
很温柔很温柔……那是多温柔？很少见思尔这样称赞一个人的。</p>
“比妈妈还温柔吗？”温母佯装生气，望向思尔。</p>
有人扑哧笑出声。</p>
阿衡抬头，思莞正下楼，随意宽松的运动装，清爽干净的样子。</p>
“妈，你还吃林阿姨的醋呢？说实话啊……”思莞故意皱起眉。</p>
“怎么样？”温母伸手，笑着拉住眼前这优秀美好的少年，依旧是母亲牵着小孩子的姿态。</p>
“林阿姨要比你温柔很多呀！”思莞朝着思尔挤眉，两兄妹相视而笑。</p>
“这怎么办？若梅比我温柔，她儿子又比我儿子好看，唉，伤心呀……”温母笑，点点思莞的额头。</p>
这厢，思尔毫不迟疑地放下阿衡的手臂，挽住温母，娇憨笑开：“林阿姨还没有女儿呢，您不是有我吗？”</p>
阿衡看着自己被放下的手臂，有些好笑。</p>
笨蛋，又在期待些什么……</p>
“爷爷，妈，我要去趟超市买牛奶，明天，几点，去哪里吃饭呢？”阿衡抱起衣服，看向腕表，温柔白皙的面孔，姿态平静而谦和。</p>
“啊，阿衡，我陪你一起去吧。”思莞望向阿衡。</p>
阿衡点头，微笑说好。</p>
一路上，一前一后，并无许多话。</p>
做兄妹多久了呢？依旧这么生疏。</p>
“言希，这些天，在画画，一幅据说命名为《朝阳》的名作。每天半夜三点睡觉，睡前两袋巧克力牛奶，十一点起床，醒后一杯热牛奶，经常听一首LongLongWayToGo的歌。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头发长得很快，就要遮住眼睛。”她平平叙来，不高不低的音调。</p>
“我没有，问这些。”思莞扭头，有些尴尬。</p>
“呵呵，抱歉，忽然想起而已。”阿衡微笑，从超市的玻璃旋转门走过。</p>
她皱眉，看了货架许久，发现，言希爱喝的那个牌子，卖完了。</p>
“草莓牛奶，可以吗？”思莞拿起相同牌子的粉色包装的牛奶，递给阿衡。</p>
“我不知道。”阿衡老实开口，她想起言希唾沫乱飞吹捧巧克力奶的模样。</p>
“换另一家吧。”思莞笑，想必也想起相同的场景。</p>
周日，人很多，思莞拉着阿衡出去的时候，袖口的扣子不小心被挤掉了。</p>
“等一等。”阿衡拾起纽扣，转身，走进人潮。</p>
思莞坐在超市门外的长凳上等着，这女孩再出来时，手中拿着刚买的针线盒。</p>
“拿过来。”她伸出手。</p>
“什么？”思莞莫名其妙。</p>
她指指他的外套。</p>
思莞看着四处流走的人群，脸皮有些薄，犹犹豫豫地，半晌才脱下。</p>
阿衡低头，眯起眼，穿针引线，动作熟稔，双手素白，稳稳地。</p>
半掩的夕阳，暖洋洋地照在她的发上，干净温暖的气息。</p>
他望着她，许久了，却无法再望向这画面。他想起了陈倦说的话：“思莞，你会后悔的。她是女子。”</p>
那是在陈倦知道他极力促成阿衡入住言家，挽留言希的时候。</p>
彼时，这话，是遭了他的嘲笑和轻待的。现在望去，心却一下一下地被什么击中。</p>
她是女子，所以，他一直无法填满觉得困难绝望的沟壑，会一瞬间，被她轻而易举地填平。</p>
只因为，她是女子。</p>
而他，却是个男子。</p>
所以，他永远无法更深一步地去填补那个人的缺憾；而她，只要凭着身为女子的本能，就已能完整那人的生命，让他狼狈遥远到无法复制。</p>
之后，他再也没有穿过那件外套，无论那袖口的针脚是怎样的严密和温暖。</p>
阿衡见到传说中的林阿姨时，想起许多美好的词，最终，却被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梅香淹没。</p>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旗袍，若隐若现的渲染的淡色的梅花，白皙的颈上和耳畔是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p>
思莞、思尔很喜欢她。那女子对着他们微笑，看起来好像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星光。</p>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陆流，要是那小子一笑，星星更多！”</p>
达夷撇嘴，却并不和思莞、思尔凑到一起，他并不甚喜欢这女子的模样。</p>
言希更加奇怪，站在那里，只是冷冷看着，表情厌恶到她无法形容。</p>
“小希，阿姨不轻易回国，看到了不拥抱一下吗？”那女子笑颜若梅，大方地张开怀抱。</p>
言希静静地看着她，后退了一步。白色的帆布鞋，左脚轻轻搭在右脚上，脚心和脚背依偎着，眼睛中，浅淡地泛着湖面一样的微光。</p>
又是这样的姿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