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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炎目送着安琪远去的身影离了视线,转向章紫兆笑道:“章司令,这里也没有外人,我还应称呼你一声章伯父。”章紫兆一听变了脸色,一迭声地嚷嚷“不敢不敢”,说着就要站起来,江墨炎伸出右手摇了摇,隔空向下压了压,章紫兆只得依旧坐了下来。听了他这样说,心里只道总是没有指望了。</p>
谁知江墨炎笑着看了看门外,再不言语,章紫兆这才省过神来,赶着让几个丫头都下去,顺便把附近的仆从都遣了下去。江墨炎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说道:“章伯父,非是我不肯帮忙,只是现在军中的情况,你实际比我清楚。我虽是一方督军,可也是行动处处被人掣肘,此次崈州调防之事,想必伯父也有耳闻。昴城有颜禄成,磙子口有雷敖功,我想在崈州动三个师,居然还要看他们的面色!”说着又低头饮了一口茶。</p>
章紫兆顿时如醍醐灌顶。这是一次**交换,江墨炎要的,是自己去替他摆平颜、雷二人。磙子口虽险要,但孤悬在丛山之中,一应补给全仰仗自己驻防的津州,故此雷敖功对自己甚是客气,有什么话也是肯听的;颜禄成就更不必说了,本是自己部下参谋出身。这次崈州调防的事,自己确实有所听闻,颜、雷二人是看江墨炎登位未久,就想动自己盘子里的肉,自然不会就范。只是章紫兆跟在江缙身边最久,深知江墨炎手段老辣,此番让自己做说客,已属怀柔之举,实是不欲造成隶军内耗,自己若依他,事成与不成,都没有坏处,若不依他,勾起他的疑心来,只怕后患不绝。</p>
于是连忙笑道:“万不敢当万不敢当。督军所言甚是,如今这些毛头崽子,真是没有眼力,无法无天。我与瞿、雷二人,倒是积年的老熟人,不如我去向他们晓之以理,督军你看怎么样?”</p>
江墨炎笑了一笑并不开言,俄顷点头道:“这茶饮下之后,满口逸香,令公子确实是个风雅之人,不如请来见一见。”</p>
章紫兆大喜过望,忙令人去唤三儿子前来参见督军。</p>
且说安琪跟了丫头去到沐仙池边,这时天已擦黑,园子各处都已亮了灯,唯独这沐仙池边,仅廊桥与湖心小亭亮着一盏盏黄色小灯笼,昏黄的灯光映着池水,散发着暖暖的气息。安琪走进亭内,远远地听得前院丝竹声声,伶人们圆润的嗓音拔尖儿跃起,拂着水面而来,更是清越,因为人都在前院听戏吃酒,池边很是冷清,安琪心中喜欢,于是让丫头放下鱼食,自去做耍,她自己则在亭内美人靠上倚着鹅羽软垫坐下,听着戏,间或撒几颗鱼食下去,逗逗池中尺来长的花鲤鱼,自得其乐,极是悠哉。</p>
前院正演着《桃花扇》,正唱《访翠》。安琪听着前面唱道“香草偏随蝴蝶扇,美人又下凤凰台”,也随着轻轻哼了起来。不想池岸那边有人鼓掌道:“妙音!真正妙音!”</p>
安琪惊起看时,竟是邹士谚,身后跟着的,隐约像是季文韬。心中一喜,不想在此处竟又与友人相逢,便笑道:“邹家姐夫好神通,哪里都能见到你!”</p>
邹士谚哈哈笑着,走至湖心亭中,季文韬也相跟着走了来,见到安琪,温文笑着打了招呼,便再无言语。安琪见他样子,便也不与他多说,只与邹士谚说些飞琼书寓的事,知道书寓众人都好,心中安定,又托邹士谚带口信给吴太,请她放心。</p>
邹士谚见季文韬一直静默着站在一旁,知他有话要对安琪讲,又碍着自己在场不得明言,只是如今天下皆知安琪是谁的人,自己与季文韬交情深厚,自是不能看他做傻事。思来想去,回首见季文韬心事重重的样子,明白他对安琪已种下情根,只得轻叹口气,对安琪笑道:“安琪妹妹,我要去找我表哥,先行一步。”又转身对季文韬说:“文韬,我先去,你随后就来。这园子地方大,你可别太磨蹭,一旦我走远了,你若找不到我,走迷了,可难出去。”</p>
季文韬心不在焉地答应着,邹士谚见他只顾看着安琪,摇了摇头,自己走远了。</p>
季文韬巴巴儿等到邹士谚的背影看不见了,忙两步上前,拖住安琪的手:“安琪,你好不好?竹心告诉我,你住进了督军府,我开始还不能相信!他是不是威逼你?安琪,我想过了,我要与你梳拢!”</p>
安琪一惊,反射性地拍开了他的手,回头四顾看去,池岸边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回头厉色对季文韬说道:“季先生,我一直敬你为人沉稳有礼,不卑不亢,怎么今日这样冒失?我现在很好,督军对我非常好,怎么会威逼我?你说要与我梳拢,你以为是恩赐吗?你要与我梳拢,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p>
季文韬原是思量许久,才说了这一番话,如今听她这样应答,早如三九天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四肢百骸都发了麻。痴痴望着苏安琪,半晌说道:“你不愿意?”</p>
安琪见他这样子,心头委实不忍,但也知道若此时心软说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于是和软了口气说道:“季先生,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且你季家高门大户,便是你愿意,你父母也定然不肯的,我安琪虽只是个先生,但也不愿屈居为妾。你自有你阳关道,我过的也并非独木桥。咱们一日是朋友,永远是朋友。我看你今日酒喝得不少,还是快去找邹家姐夫,早早回去是正经。”说着便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姗姗离开了湖心亭,留季文韬一人痴立不动。</p>
安琪回到前院,听台上伶人唱道:“误走到巫峰上,添了些行云想,匆匆忘却仙模样。春宵花月休成谎,良缘到手难推让,准备着身赴高唐。”心头一窒,立住了看台上人五彩缤纷春风得意,不觉走了神。</p>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琪才回过神来,再看时,江墨炎正立在身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