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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过了片刻，林中便轰然冲出一道黑影，这回是站着的，并未四肢着地，不过也能看出是同一只食金兽，手上闪着寒光，指甲弯曲而又锋利，一爪就能掏出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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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做什么？萧澜心中不解，又透过枯枝向外看了一眼，恰好那黑影也靠着树坐了下来，微微向上仰着头，露出未被毛皮包裹的喉结，依旧是人的皮肤，向下延伸处，还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胎记。</p>
萧澜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他曾在城中见过。</p>
陆无名此时也能断定，对方绝非什么传说中的猛兽，而是个实打实的人。</p>
刘成在树下休息了一阵，便又爬了起来，像前几日一样，四肢着地跑向了枯林深处。</p>
萧澜与陆无名自然跟了上去。</p>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刘成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处乱葬岗。</p>
陆无名挡住萧澜，示意他不要再往前靠。尸坑四周臭气熏天，刘成却像是丝毫也闻不到，几下便从薄薄的土层中扯出一具尸体，双手在夕阳下高高举起，又重重**那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中。</p>
即便是见惯了血腥与杀戮的陆无名，此时也几欲作呕。这哪里是食金兽，分明就是最肮脏的地府妖魔。</p>
在接连挖了十几具尸体后，刘成呵呵哑笑着，像是对自己的战果极其满意。</p>
两人一直隐在暗处，直到夜色降临，方才一路尾随他回了洄霜城，不意外的，最后依旧是躲进那处枯井。</p>
曹叙恰好也在附近，见到陆无名后惭愧道：“门主恕罪，这怪物动作太快，属下实在盯不住，正打算去客栈回禀。”</p>
“没事。”陆无名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辛苦了。”</p>
“他今日去了何处？”曹叙问。</p>
陆无名道：“乱葬岗，挖了十几颗人心，没吃，更像是为了发泄。”</p>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曹叙暗自嘀咕。</p>
萧澜在旁插话：“我似乎认得他。”</p>
此言一出，现场两人都一惊，陆无名一脸嫌弃：“你还认得这玩意？”</p>
萧澜点头：“先前没看清，不过下午在枯树林中时，他仰头露出的那片胎记，像是前些日子来洄霜城的一个小混混，名叫刘成。”</p>
“刘成？”曹叙道，“如果是他，那我也听过，不学无术一事无成，是个倒霉透顶的人，可为何一个大活人在短短数日内，竟会长出一身兽皮？”</p>
“不单单是容貌剧变，还有功夫。”萧澜道，“比先前高了数十倍不止。”</p>
“嚯！”曹叙道，“被鬼怪开光了不成。”</p>
萧澜沉思片刻，道：“往后我在此处守着吧。”</p>
陆追看他一眼。</p>
萧澜解释：“我的轻功跟踪他没问题，若他只去乱葬岗也就罢了，要是又昼伏夜出祸害百姓，官府不是对手，至少得有个人拦着。”</p>
“也行。”陆无名点头，“不过今晚你得随我先回趟客栈。”否则出去是两个，回去是一个，万一旁人以为自己将这兔崽子打死了呢。</p>
萧澜摸了摸鼻头：“好。”</p>
曹叙看了两人一眼，淡定将疑问咽了回去。</p>
虽说气氛似乎有些诡异，但自己无关的事，也没必要细问。</p>
客栈中，陆追正靠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吃粥。</p>
岳大刀搬了张椅子在他身边，问：“我喂公子？”</p>
陆追回神：“我一个大男人，没断胳膊没断腿，要你这小丫头喂什么。”</p>
“再不吃都要凉了。”岳大刀替他拌了拌，“师父同萧公子出去办事，等会就回来了。”</p>
她说得恳切，陆追却有些哭笑不得，这是真将自己当成多愁善感的大家闺秀了不成。</p>
岳大刀又将粥重新热了一回，继续看着他吃，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公子，先前在遇袭的时候，为何阿六要扯着嗓子叫爹？”</p>
这个……陆追咳嗽两声，道：“先前在苍茫山中时，他与我打赌打输了，先前约定好，谁输谁认爹。”</p>
岳大刀：“……”</p>
陆追道：“嗯。”</p>
岳大刀纠结张开嘴。</p>
先前她还以为阿六那声爹，是在呼唤归天的羽家先祖保佑。万万没想到，陆公子就是爹。</p>
陆追关切：“你没事吧？”</p>
岳大刀算了算，这样一来，自己与阿六岂不是就差了一辈？可先前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一个高大俊朗的公子少侠，没想到最后，最后，居然是……外甥。</p>
她觉得自己有些五雷轰顶。</p>
陆追安慰：“闹着玩罢了，不必当真。”</p>
岳大刀瘪嘴。</p>
陆追看得好笑，又有些羡慕。在最好的年华里无忧无虑，遇到喜欢的人就能成亲，最大的烦恼无外乎是这笑话般的辈分。他低头又吃了一口热粥，真好。</p>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p>
岳大刀赶忙上前打开门，果然是陆无名与萧澜，于是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都没缺胳膊断腿。</p>
陆追道：“爹。”</p>
陆无名黑着脸坐在床边，给他试了下脉相。</p>
陆追主动道：“药已经吃过了。”</p>
陆无名点点头，转身打发萧澜：“你，继续去守着那处枯井。”回来也回来了，可以走了。</p>
萧澜道：“是。”</p>
“什么枯井，”陆追道，“才刚回来。”</p>
陆无名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莫要动怒。</p>
陆追抽出一边的手巾。</p>
陆无名震惊，这是准备嚎啕大哭了不成。</p>
陆追擦了擦嘴，方才吃完粥，有些黏糊。</p>
陆无名：“……”</p>
屋中是诡异的安静。</p>
陶玉儿站在门口：“你们这是在干嘛呢？”</p>
萧澜转身：“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