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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没了，陆追没隔多久却又寻了处山洞，继续抚琴焚香听雨小憩，丝毫不顾天气潮湿，而他还在风箱破锣一般咳嗽。</p>
赵越险些被气得半死。</p>
三当家王俭道：“二当家像是挺喜欢将他自己藏起来。”</p>
赵越脑袋疼：“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被人抢？”</p>
陆追撑着一把油纸伞，听若无闻，只留一个飘然背影给两人。</p>
他是挺喜欢独自一人，躲在朦朦胧胧的风雨中，闭起眼睛忆江南。</p>
想回去，却又不敢回去，他不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足够的力气，有没有足够的运气，再去面对一回失忆的心上人。他不怕死，却怕死在萧澜手中。</p>
当初年少英姿勃发，在面对冥月墓的围攻时，尚且九死一生伤痕累累，无法全身而退，更遑论如今拖着多病之躯，哪里还能再回去。</p>
陆追极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茫然，不过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茫然的。</p>
幸好赵越不错，王俭不错，朝暮崖的兄弟不错，后来出现的温柳年、叶瑾，阿六、林威，每个人都很不错——像是老天不忍见他前二十年的悲苦漂泊，此番总算是舍得恩赐些祥和团圆的亲友温情来。</p>
就像萧澜所言，那段时光是快活的，可也是难熬的，每一天都浸泡在思念与牵挂里，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闭眼都是同一人。</p>
“在想什么？”萧澜在他面前晃晃手。</p>
“方才想朝暮崖，现在想山海居。”陆追道，“可惜你上回去王城，连一顿烤鸭都没吃到。”</p>
萧澜捂住他的嘴：“不准提。”</p>
“还在介意那一刀？”陆追笑道，“我又没生气。”</p>
“我自己生气，行不行？”萧澜抱着他坐在床边，拇指摩挲过那白皙的脖颈——肌肤已经愈合到看不出疤痕，不过一想起那殷红滴落的血液，心里依旧有些懊恼。</p>
“山海居的烤鸭厨子，是大哥从王城百年老店中高价请来的。”陆追靠在他怀中，“手艺很好，当年就是他害的大人未中状元，只得了个探花。”</p>
萧澜很少听他提起先前的事情，此时见他兴致盎然，便也握住手应一声，任由他继续絮絮叨叨。</p>
“下回我们回去，也去吃。”陆追道，“王城又大又繁华，若是遇到番邦来贺，更是整条街都会披红挂彩，晚上燃起的灯笼，连天也能照亮半边。”</p>
萧澜笑：“嗯。”</p>
“还有皇宫，你想不想去？”陆追看着他，眼底亮闪闪的。</p>
“深宫大内，也能随便闯？”萧澜问。</p>
“旁人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可以跟着温大人混进去。”陆追兴致勃勃，“先前每次去宫里，都能从皇上那搜刮不少好茶好酒，这生意不亏。”</p>
萧澜捏起他的下巴，凑近亲一口。</p>
“皇上同传闻中的，也不大一样。”陆追道，“在只有自家人时，他一点也不威严，还经常被温大人气得要命。”</p>
千里之外，温柳年在御书房打了个喷嚏，鼻头通红。</p>
“爱卿着凉了？”龙案后，大楚天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朱砂，漫不经心翻折子。</p>
“回皇上，门缝里溜进了一缕冷风。”温柳年道，“已经没事了。”</p>
“你对此事怎么看？”楚渊招过四喜，将一份奏折递给了温柳年。</p>
“贺晓？”温柳年皱眉，“西头又怎么了？”</p>
楚渊冷笑一声：“这帮蛮夷之徒，还当真是不肯消停，前些年打剩下的胡匪与古力汗旧部联合，频繁骚扰我大楚边境，如此已有数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