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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吧，老周，我后来仔细想了一下，”纪锴皱眉道，“你说你当时拿三块五去买馒头不好么？两毛一个能买十好几个呢吧，也不至于后面几天饿得两眼发绿。”</p>
周亦安：“我那不也是想叫你吃好点么！”</p>
黎未都在旁边听着，各种大写的心疼。</p>
我家熊宝宝……以前居然还有饭都吃不起的日子？</p>
真的，要是那个时候在他身边多好？食堂直接都给你家承包了！想吃什么随便吃！</p>
……</p>
左研那边喊纪锴去调鸡尾酒，纪锴起身过去了。</p>
黎未都继续坐沙发，直勾勾围观吃面的小民警：“纪锴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p>
“嗯？”</p>
“跟我说说吧，我很想知道。”</p>
“噗，小时候不就跟现在也差不多吗，锴哥一直都这样的。”周亦安咬着筷子又笑了，虽然眼睛看不到了，还是感觉有些放不开的羞涩。</p>
黎未都心塞塞。小民警这种莫名亲和力爆棚的可爱感，完全像是超能力一样根本学不来啊！</p>
应、应该是直的吧？</p>
青梅竹马天时地利，要是弯的还有自己什么戏？惴惴不安，生生又憋了一会儿：“他、他说，你们关系一直特别好，还说你和你父亲……特别的照顾他。”</p>
“邻居嘛，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锴哥家遇到那种事，谁能眼睁睁放着他不管啊。何况锴哥也帮了我不少，我爸到最后都在感叹，要不是那几年锴哥住在我家，就我这样的肯定连大专都考不上，还X大呢。”</p>
黎未都一愣，怎么还住你家了？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p>
“黎总，锴哥他是真的不容易。以前好长一段时间都过得挺苦的。我一直听大家说你对他特别好，真的，锴哥人特别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p>
黎未都本来还想要问些什么，却问不出口了。</p>
周亦乐一副果断信任他、把自己家大哥托付给他的模样，明显默认他知道纪锴家过去发生过什么的。</p>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p>
……</p>
明明已经是三月末的光景，却连着数日寒流来袭，一夕把空气吹回类似冬天的寒冷。</p>
小别墅这边又一贯比市区凉上几度，本来环境就不太友好，结果那天派对深夜结束，送走了客人后，还“啪嗒——”电突然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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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暖气纷纷down下来，冷到不行。</p>
悲催的小区物业总部在市里，就算马上起床驱车过来也要大半个小时。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p>
黎未都十分后悔，当初是不是给自己找事呢？在这种鬼地方买房子！</p>
还好家中自带温暖牌熊宝宝，在床上360°抱紧。</p>
再有趣的灵魂，这种冻死人的冷天里也需要一个滚烫的肉体。他心满意足紧紧抱在怀里的肉体特别Q弹、特别美味散发着惹人垂涎的肉香，简直人生无憾。</p>
唯一一点美中不足。刚才派对喝太多酒了，现在好渴。然而饮水机早就空了。</p>
“没事，我去给你烧点吧。”</p>
“你别，冷！”</p>
纪锴笑了一声：“咱家就你怕冷，我又不怕冷。”说着就掀开被子，披着衣服往客厅里走了。</p>
咱家……黎未都心里酸酸软软的，听着那让人安心的脚步声，窝在被子里感受着他残留着温度眯起眼睛。</p>
所以现在，我也已经是你的家了，是不是？</p>
就算你以前家里发生过什么事，至少现在，你有我了是不是？</p>
没几十秒，纪锴借着月光无奈拖着鞋子回来了：“气也停了，打不着火。”</p>
黎未都刚想说算了不喝了，就听纪锴拍了下手：“没事，我还有办法！”</p>
……</p>
怪异的声响，让黎未都被勾得披着大衣下了床。</p>
推门进院子，眼里闪动光彩，全程抽象三角嘴“△”的姿态，围观原生态熊宝宝荒野求生。</p>
是的，纪锴从厨房拿了那把几乎派不上用场德国进口的拆骨刀，此刻正在小院里的几根枯木上就地取材了。“**”砍倒，“**”劈柴，动作纯熟飞快，然后拔了点枯草在院子小石台上一堆，打火机一点。</p>
“呼啦——”枯木烧了起来。</p>
黎未都简直像是小朋友在看放烟花，甚至都不觉得冷了。虽然事实情况是院子里真的好冷，但看他做这些，真的好新奇！</p>
这都能惊讶，纪锴无奈揽着他送到火堆旁边烤手。大城市的阔少果然没童年，想当年他跟周亦安烧火烤蚂蚱、钓鱼钓虾，潜到人家玉米地里掰棒子，啥调皮捣蛋事儿没做过？这点野外生存能力算什么？</p>
半个多小时后，黎未都像是捧着珍宝一样捧着来之不易的热水，蜷在床上、靠着纪锴暖乎乎的胸膛慢慢吹。喝完也完全不想睡，靠在熊宝宝暖暖的怀里透过天窗看星星。</p>
“纪锴，你说实话。”</p>
“我之前逼你念书，说要送你去上学的时候……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转衡独断、特别没事找事？”</p>
手指被修长的手抓在手里把玩，纪锴低声笑出声，下巴蹭了蹭黎未都肩膀：“本来就是我逗你在先，你也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p>
黎未都自顾自闷了一会儿，又坑坑巴巴说：“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其实从来没有生过什么气。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好。我知道我有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可能看起来像是在闹别扭，但那些只是因为……”</p>
……只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幸福过。</p>
深入骨髓的甜，反而有的时候会带起来往日的疼。</p>
想想以前过的都是什么难受的日子，就忍不住像是个受尽磨难终于找回家的孩子一样，想要跟深爱的人无限制地撒娇。</p>
……因而差点就忘了。身边温暖的小熊，随时都能抱抱他亲亲的小熊，其实也不一定有多么坚强。</p>
总是毛绒绒地暖和别人，又有人去抱抱他，问一问他还好吗？</p>
黎未都深深记得，这个人离婚也没哭，当晚还去烤了肉，跟一帮人嘻嘻哈哈，完全看不出来受到过任何打击。</p>
最后却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叫了朱凌的名字。</p>
……</p>
在床头放下杯子，黎总了爬起来，面对面骑在熊宝宝身上。那夜月光很暗，他就借着那幽光下，抱起破釜沉舟的勇气。</p>
“纪锴，刚才我听周亦安说，你家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p>
呼吸声很安静。嗓音发涩，听得到自己焦灼的心跳。</p>
皮肤紧贴的身体轻微震了震。</p>
“仔细想想，我也是……竟然都没有想到问过。太疏忽了，我、我大概太喜欢你了，每天只想着过得真开心啊，结果你的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p>
“不是你的错。”</p>
纪锴说这话时，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想要找烟。</p>
但人在床上，黎未都压在身上，更何况他已经戒烟很久了。哪儿都没有烟。</p>
黎未都看在眼里。</p>
纪锴笑笑：“你没错是我自己没说。家里的事，我一般都……不太跟人提的。”</p>
“……”抱着暖暖软软的小熊那么久，仿佛第一次碰触到了无法再靠近的墙。但也好像是第一次，黎未都没有半分失落或是自怨自艾，而是伸出手去，更用力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p>
恍恍惚惚有个声音——在这一天、在这一刻之前，他无比地渴望的，是被爱，是幸福，是救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