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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终于慢慢降了下来。</p>
控温是一个复杂而精细的工作，尤其到了后期，陆子安丝毫不敢大意。</p>
等到他终于点点头，众人才激动地依序上前。</p>
这一窑，烧制的瓷胚非常多。</p>
在陆子安指点下的众工匠，以前顶多出一两件瓷胚，有能出三件的那已经是极限。</p>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技艺得到了大幅提升，尤其是少走了弯路以后，瓷胚成功率大增。</p>
因此，不仅唐老一众老师傅的匣钵摆了好几排，就连一些后生也都下苦功熬了好些瓷胚出来。</p>
众人小心翼翼地捧出陆子安的匣钵，搓着手，颇为期待地看着陆子安：“陆大师，您先请。”</p>
在现工作间里，陆子安为首仿佛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p>
陆子安没有拒绝，伸手随意地打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匣钵。</p>
一抹碧色，就这样轻轻巧巧被他握了出来。</p>
晃动间仿佛是瓷洗上溢出的一汪清泉，颜色不是很深，也没有窑变，但是难得的整体颜色非常均匀。</p>
陆子安眼里闪动着一抹欣赏的笑意，指尖微旋，整个瓷洗在他掌心轻盈地转动。</p>
每个角度，都非常盈润，掠去了玻面的艳俗，这种青色反而与软玉更为接近。</p>
众人纷纷遗憾于这件瓷洗没有釉变彩，直道可惜。</p>
“不可惜。”陆子安缓缓摩挲着光滑釉面这奇妙的手感，毫无憾色：“这件正是我想要的。”</p>
唐老目光微凝，在他掌心的瓷洗上定住了：“莫非这件就是您想要的那种素色瓷？用来做刻瓷的？”</p>
“对。”陆子安满心欢喜，拿起刻刀，却又顿住。</p>
想了又想，觉得这边闹哄哄的，人也多，一点也不适合创作瓷刻。</p>
还是回去做吧！</p>
这么想着，他竟是其他的匣钵都不想打开了，一摆手：“你们都自取匣钵吧，我先带这个瓷洗回去了。”</p>
众人就看着他一时欢喜，一时又皱眉，正眼巴巴瞧着呢，结果陆子安末了突然给出这么一句。</p>
他们不仅茫然，还有些无措，却还是点点头：“哦哦。”</p>
陆子安毫不拖泥带水，把瓷洗往大衣兜里一揣，拎了工具箱就往外走。</p>
门口的警卫员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快就出来了，都怔了一两秒，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他手里的工具箱：“陆大师……”</p>
“走吧，回去！”陆子安眼底含笑，言语间竟有一丝急切。</p>
“……哦，好的。”警卫员回头看了一眼懵逼的众人，快速跟了上去。</p>
看着陆子安轻快离去的背影，屋里一干人等都傻眼了。</p>
“……就，这么走了？”</p>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去哪里？</p>
唐老最先回过神来，略微沉吟片刻，果断地道：“行了，陆大师的匣钵先别动，我们看自己的就行。”</p>
“对对对，先看我们的。”</p>
陆子安不在场的情况下，众人习惯性地以唐老为尊。</p>
一排标了唐字的匣钵先搬了出来，唐老轻提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p>
酝酿了许久的期待，在此刻终于化为了忐忑。</p>
唐老定了定神，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神态，缓缓打开了第一个匣钵。</p>
只看了一眼，他便重新盖了回去，不动声色地继续打开第二个。</p>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p>
看着他这番动作，众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到底有没有窑变？是裂还是成？</p>
但是看着唐老凝重的神色，他们也不敢去问，万一全裂了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