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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儿子从小儿子手里抢过还剩半碗的菜糊糊送到他面前时,他再忍不住了。</p>
突然间一声大吼,地动山摇,矮房的顶棚被震得哗哗直掉灰。</p>
一阵疾风荡起,户荣斌“噔噔噔”一溜大步,他跑到了院儿里,几下蹿纵上房,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p>
待到夜半,户荣斌再回到住处时,“当啷”一声踢**门。</p>
也不等两个儿子问话,“叭叭叭”,两盒点心,几个罐头,一只烧鸡甩在脏兮兮的桌子上。</p>
“X**!”</p>
户荣斌喷着酒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之山崩地裂一般,他醉醺醺地跌倒在了床上……</p>
从此,户荣斌心灰意冷了,他又成了“云里飞”!</p>
而且他不但自己偷,还开始教两个儿子!</p>
只是他从不许两个儿子上街去试身手。因为他还不想就让儿子们走这条路,而是为防止自己哪天不测,他的两个孩子还能靠这个不饿肚子,活下去。</p>
但事情往往总是朝着最坏的一面发展的。他的下下之策还是成了现实。而且这一天来的出乎意料的早。</p>
仅仅两年之后,户荣斌白日在某部委大院进入一户居民家中行窃时,恰好碰到独自在家的一位老人犯心脏病情形危急。</p>
良心未泯的户荣斌不忍袖手离去,就给垂危的老人打水服药,帮助老人脱离危险。</p>
可不想这通忙活耽搁了时间,待老人状态平稳后,他正要离去时,却在开门时,迎面撞上了下班回家的老人儿媳妇。</p>
那女人一声惊叫,邻居们齐齐出动,把户荣斌堵在了当场。之后就是派出所的入户搜查。</p>
按理说,户荣斌可是个贼中高手,他懂得起赃并罚的道理。</p>
因此他向来入户只偷现金,进商店也只偷食品。而且从不留存,花用完了才再去作案,在他的家里其实没搜到多少钱物。这事儿本应该不太严重。</p>
但是更倒霉的是,从他儿子的屋里,居然搜出了七八个有机玻璃的钥匙坠子,这性质就不一样了。</p>
当场,几个警察的脸色都变了,因为那种钥匙坠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都是国家民航的乘机纪念品。</p>
在六七十年代,连坐火车订个软卧都得要查你级别够不够的,飞机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p>
要是有一个两个纪念品,还说不定是偷个劳模的家,失主是偶尔得到特批坐了回飞机,但七八个……</p>
就这样,“云里飞”户荣斌因一念之差,死在了他带回来,给儿子当玩具的这些小东西上。</p>
公审大会就是在闹市街头举办的。一辆大解放上足足站了十几个插着个牌子的犯人。</p>
当公审员念到户荣斌的罪名时,说他是屡教不改的累犯,长期游窜于各大部委家属大院,偷了好多个干部的家。因盗窃金额数目重大,罪行影响恶劣,执行枪决!</p>
当天户刚和户强哥儿俩都去现场看了,他们的父亲在最后一刻,居然抬起头笑了一下,随后又被人恶狠狠地按下了脖子。</p>
这一天晚上,小哥儿俩在家哭了个死去活来。从第二天起,俩人就结伴上街了。</p>
尽管他们才把“清手活儿”练了半生不熟,他们还没有像父亲那样有偷盗官家富户的本事。但这已经足够他们每天在公共汽车上,肆意去掏普通老百姓的腰包儿了……</p>
所以说白了。其实“大眼灯”之所以会对“滚子”动了恻隐之心,从此带上这个年幼的小累赘。正是出于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由“滚子”想起了他自己和弟弟的遭遇。</p>
而他这些年看着“滚子”一天天长大,渐渐地也有了如同自己父亲当年一样的心境。</p>
一方面不想让“滚子”挨饿受冻,但另一方面,也对让“滚子”走上这条路万分无奈和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