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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世上所有亲密的恋人一样相处, 几乎说完了世上所有能说的话。黑暗世界依旧让人难以忍受, 但毕竟可以互相安慰。</p>
不过，轻松浪漫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数学家很快发现自己的恋人行为的逻辑上有数处漏洞，他一开始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但长达一年的观察后, 他发现是它在主动说谎。</p>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就此展开, 数学家开始与自己的恋人彼此试探，并最终抓住了一个漏洞，得到了事情的真相。</p>
当年，他体质特殊，深海液体无法发挥全部作用, 但是就在最近的几年, 系统已经研发出了新的深海液体——完美的，不会出现意外的。</p>
假如它将液体注**入数学家的身体, 他就会陷入甜美的沉眠, 再也不必受黑暗中清醒的折磨。</p>
但为什么要向他隐瞒？</p>
科学家望着眼前无尽的黑暗虚空, 想, 因为它也很孤独。而且, 它还很自私。</p>
事情摊开之后, 他们开始冷战，数学家陷入痛苦中，而系统也拒不给他注射沉睡液体。</p>
但就在这时, 飞船行经一个畸变的黑洞区域, 黑洞视界突然扩展, 将飞船全部吞噬。</p>
疯狂的颠簸和旋抛中，数学家听到全飞船响起的刺耳警报，意识到航行出现了意外。</p>
这时，他听到了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在耳边响起的，系统的声音。</p>
它声音哽咽，似乎带着哭腔。</p>
“假如……”有针尖抵上了他的手臂，系统道：“假如你永远不会再醒来……”</p>
生死之际，他忽然明白了许多。</p>
成全自己的爱人，或成全自己，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并不是自私或无私，感性或理智，而是因为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种无法解析的存在。</p>
他道：“让我和你一起共度余生。”</p>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死。</p>
这是一个奇异旋转黑洞，数学家在脑内进行了关键的运算，系统在无数次强行升级后变成了掌控一切的超级智能。</p>
——最终，他们通过白洞奇点逃离了黑洞。</p>
飞船降落，人群缓缓苏醒，新的人类家园被建立。</p>
就在此时，这个系统被统治者认为智慧等级超过人类，危险等级高危——将被清除。</p>
数学家别无他法，他亲手将那个公式放入永远不可访问的灰□□域，自始至终，他的恋人不发一言。</p>
人类在新的家园重新繁衍，百废俱兴。</p>
有人对永失所爱的数学家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和人工智能是不同的东西，你得接受现实。</p>
然而，多年以后，由于新星系不稳定的恒星活动，这颗行星再次面临灭顶之灾。</p>
人们刚刚获得希望，就又陷入绝望，最后的生死之际，数学家重新开启那个禁忌的公式，想再看恋人一眼。</p>
系统重新启动，它却没有和数学家对话，而是将所有人类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中。</p>
——一个近乎于疯狂的举动，它将所有人的意识数据上传进入自己的空间。</p>
人类的□□在这颗星球上消失了，他们的意识却在超级智能运算而出的全息虚拟世界中复活，甚至永生——永远的假性沉睡。</p>
0与1构成的世界，数学家拄着手杖走入灰□□域里。</p>
他多年未见的恋人容颜如旧，朝他笑了笑。</p>
数学家走向它，仿佛时光倒流，他头发重新变得乌黑，浑浊的眼珠逐渐明亮，容貌重回年轻。</p>
他们相对而望，屏幕归于漆黑。</p>
只有数学家的声音响起。</p>
“我曾试图将你变**类，但你最终把我们变成了你的同类。”</p>
他的恋人轻轻道：“这是人类进化的一部分。”</p>
电影结束，灯亮。</p>
林浔盯着已经没有了影像的屏幕，一时间有些没有回过神。</p>
像任何合格的爱情电影那样，它有一个浪漫的团圆结尾。</p>
像很多科幻电影那样，在人工智能的伦理方面也讨论了不少。</p>
但是，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p>
他在意的是最后那个“意识永生”的概念。</p>
他转头看了看东君。</p>
东君：“你对结局怎么想？”</p>
看来东君的关注点和他一样。</p>
“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林浔想了想，道：“但是理论上有可行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