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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炎阳子的手指只会收拢得更紧，他知道自己现在在炎阳子眼中是一个死人。</p>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炎阳子筋肉虬结，金石一样坚硬的手腕。</p>
炎阳子冷声道：“竖子找死！”</p>
林浔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一字一句一张一合，用嘴型表达自己的意思。</p>
他缓慢说——</p>
你、死、了。</p>
炎阳子勾起唇角欲冷笑。</p>
——但他笑不出来了。</p>
他永远都笑不出来了。</p>
因为林浔的手指在下一刻猛地使力，一声沉闷的喀嚓声——他的手腕像一个轻易一捏就变瘪的铝制易拉罐那样，被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p>
下一刻，林浔猛地抬腿踹向他的胸膛，借力整个人后退，单手撑地稳稳落在地上，然后从容起身。</p>
而对面的炎阳子就远没有他那么从容了——先是突然被拧断了手腕，又是被一踹正中右心，狼狈地蹬蹬蹬退了好几步，现在刚刚稳下身形来，握着自己软垂的手腕发出痛苦的粗喘。</p>
林浔张开右手五指。</p>
键盘化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p>
他转身，面对着尖端深**玉石基座的赤霄龙雀剑。</p>
方才，他复制走了赤霄龙雀剑核心权限认证的那一部分，将它转移到自己体内运行，从而顺利验证了管理员01身份。</p>
而能拿起赤霄龙雀剑的——</p>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打量着面前修长、锋利、煞气深浓的神器。</p>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隐隐发热，这热度从他手心中蔓延出来，最后蔓延至他全身，长剑上发出赤金色的光芒，与赤霄龙雀剑遥相呼应。热浪中央的林浔有一种感觉，下一刻他就会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热度融化，他与他的剑，还有赤霄龙雀剑将融为一体。</p>
——他的长剑果然在渐渐虚化了，化成金色的光芒流淌入他的身体，而如果有人仔细看那些璀璨的光辉，会发现它是由无数复杂的代码组成。林浔伸手，再次握住赤霄龙雀剑的剑柄。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第五次拔剑。</p>
他淡淡道：“再不出来，我就要罚你了。”</p>
剑身似乎微微嗡鸣了一下。</p>
林浔笑了笑，伸手上提——</p>
就像从一个平凡的剑鞘中拔出一把平凡的剑那样简单，他没有收到任何阻力，只感到真空般的流畅和光滑——就这样，剑身缓缓上提，离开一直禁锢着它的玉石底座，当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的剑尖也离开玉石底座时，提示框再次在林浔眼前弹出。</p>
“管理员01，欢迎回来！”</p>
随即，赤霄龙雀剑也化做璀璨的金色流光，缓缓回归到他的身体之中。</p>
林浔回头看炎阳子。</p>
炎阳子双目圆睁，嘴唇颤动，胸脯剧烈起伏：“你，你……”</p>
“我什么？”林浔真诚地和他对视，但是下一刻又变了脸，像一个乖巧的弟子那样，问：“前辈，人剑合一，就是这样合一的吗？”</p>
炎阳子似乎怒急攻心，连气都喘不过来，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左手拔剑，长虹贯日，向他刺来！</p>
可惜。</p>
可惜他现在对着的，已经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键修了。</p>
他面对的，是这个世界言出法随的管理员01，或者，换个炎阳子能够理解的名词，是修真界说一不二的帝君，正式登基了的那种。</p>
林浔右手虚虚一握，血气煞气缠绕的赤霄龙雀剑出现在他手中，轻描淡写向前一挥。</p>
剑尖与剑尖相触。</p>
叮。</p>
炎阳子的身影，忽然静了。</p>
下一刻，又闪了闪。</p>
再下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空气中消失了。</p>
——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了。</p>
“格式化快乐。”林浔道：“再见。”</p>
世界寂静，他环视四周，看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成魔的，没成魔的，全部沉默地注视着他，仿佛猝不及防接受了太多信息——除了祁云。</p>
祁云被魔物沾染了，正在顽强地抗争，躺在常寂怀里难受地哼唧。</p>
林浔看他一眼，笑了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向下面走去。</p>
楼梯有很多层，但数字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离开这栋建筑，来到宽阔的马路上。</p>
人界结界之前被炎阳子炸坏了，现在仍然坏着，身边全是魔物和魔气，但它们似乎不敢再招惹他了。触目所及全是漆黑狰狞的裂缝，有大有小，最大的像是横亘在这个城市里的一条运河，最小的则像一根细弱的发丝。林浔曾经步入一条漆黑的裂缝之中，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Linux系统的树状结构。</p>
以前的一个问题也彻底得到了答案：除去今天这次全面的崩坏，魔界裂缝只在地下出现，而且，只出现在地下的建筑结构之中——为什么它不在更加隐蔽，更加难以让人发现的土壤、岩壳里出现呢？</p>
——因为，土壤、岩壳，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是不存在的。这是一个浮于表面的世界。</p>
所有验证都得到了答案，他没有什么想要确认的了，林浔觉得这一切该告一段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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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还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他抬眼望向马路对面静静矗立的银河大厦。</p>
电梯按键按下顶层，二十秒钟后到达，他向记忆里那个房间走去，东君的办公室，他是来过的。</p>
他来到那扇门前，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他右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p>
落地窗前有一个人的背影，林浔从落地窗往外望去，发现这窗户正对着前方，可以将他方才所在的那个建筑顶尽收眼底。</p>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并礼貌地将门掩上。</p>
“昨天说，我今天会回来和你玩的。”他语调很轻松：“所以我来了。”</p>
东君仍然背对着他，没有转身，淡淡道：“谢谢。”</p>
林浔没管他，他以一种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走到房间正中，在东君专用的办公椅上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很放松的一个姿态。</p>
“我其实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他道：“但是还是有点好奇，可以问么。”</p>
东君：“嗯。”</p>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林浔道：“我死了，或者快死了，躺在果壳5.0里，你送给了我这个地方，很真实，但都是假的。”</p>
东君：“是。”</p>
“那这里的人呢？谁是真的，谁是假的？”</p>
“你和我是真的，林汀偶尔是真的。”东君的语调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起伏：“其它人全是认为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p>
“我的意识的衍生？在我二十多一点这个时间段，他们都是我现实里的朋友吗？”</p>
东君：“嗯。”</p>
“你竟然没把他们删掉。”林浔道：“多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