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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妙语看着他眼底那些极富层次的情绪，忽然就看懂了。</p>
他好像在说，这苹果，你爱吃就好，我就没白买。可是以后我不能给你买了你就得天天啃苹果外形的黄瓜了，这可怎么办呢？</p>
那情绪的表面是笑意，笑意下掩藏着即将分别的离愁别绪，离愁别绪下是惆怅，惆怅再往下的东西，她看不清了。那东西似乎他自己也还理不清，混混沌沌地焦虑着。</p>
于是谷妙语明白了，他是想到去日无多，分别在即，所以心情有点不上不下了吧？现在相聚的时候越开心，分别时就会越不舍。趁着还相聚，提前感受一下那份不舍，就会在现下的每一次笑容过后都涌起一摊复杂的情绪。</p>
谷妙语想起之前邵远问过她，公司什么时候给他发那笔提成。</p>
她说：“你要是着急，我就去找秦经理，让他跟财务说一声，给你的提前算一下。”</p>
邵远立刻说：“不用找经理，我巴不得晚一点发。”</p>
她后来回想一下，隐约觉得那笔提成发到手的时刻，应该就是邵远准备离开的时间点了吧。</p>
原来离别就埋伏在财务这个月的报表里。</p>
谷妙语不知不觉被邵远的情绪感染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在变得惆怅。</p>
她工作了三年了，已经在职场历练了这么久的时间，家装这个行业流动性又大，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身边的同事来来走走，面孔换了又换。从初入职时，每换一个同事她都会伤感不已，到后来听说搭伙干活的同事离职时，只会冷静的“哦”一声，她不过也就用了半年时间。</p>
半年时间已经可以抹平一颗心多愁善感的棱角。</p>
可是现在，和一个相处仅仅三个月的小男生，她居然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又变得有点不舍和惆怅了。不知不觉的，他靠着每天一个苹果，已经把他的存在感渗透在她身边了。</p>
谷妙语告诉自己，没关系的，等邵远离开后，这回不必再用半年时间，可能只需要一两个星期或者一两天，她就会适应这一场人事离别了。</p>
三月底的时候，陶星宇带着陶大爷回来了。</p>
手术很成功，陶大爷虽然坐在轮椅里，但他的精神面貌很活蹦乱跳。陶氏父子的关系和之前变得很不一样。</p>
一切都很好。只是谷妙语和邵远去机场接机的时候，看到了贺嫣然是从到达口里面出来的。</p>
她不是来接机，她是和陶氏父子一起从国外飞回来的。</p>
他们一行三人迎面走来。</p>
陶大爷坐在轮椅上，陶星宇推着他。贺嫣然一脸娇柔委屈但坚强地推着堆满箱子的行李车。</p>
陶星宇看着她吃力的样子，有点不忍心，跟她说：“要不我们换一下吧。”</p>
贺嫣然摇头，笑得善解人意：“不用的陶老师，我推不好陶老先生的轮椅，我还是推行李吧。”</p>
谷妙语问邵远：“你猜是陶大爷不好推，还是陶大爷不让她推？”</p>
邵远低笑：“陶大爷的轮椅，八成只有他看得上的人来推，他才让它变得好推。”</p>
陶大爷看到谷妙语和邵远来接机的时候，激动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说什么都要给他们俩走两步，让他们看看尽管少了大半个胃，但他依然当仁不让是北京第一英俊健硕的小老头。</p>
谷妙语一把搂住陶大爷，笑得直哭。</p>
“我的大爷，您什么时候给我包钱馅的饺子啊？”</p>
陶大爷隔着谷妙语冲邵远直摆手：“来来，把这大膏药给我扯走，呼得我上不来气！”</p>
陶星宇看着他们笑。</p>
邵远在一旁悄悄观察着陶星宇。他觉得陶星宇看向谷妙语的眼神发生了变化。</p>
比从前主动了许多，也热烈了许多。</p>
他知道陶星宇在国外这段期间，一直在和谷妙语保持电话联络，陶大爷在那边有什么动向，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p>
他想通过这次陶大爷生病，继谷妙语成为沟通陶氏父子感情的桥梁之后，她或许要得偿所愿能做陶大爷的儿媳妇了。</p>
想到这他脑子里忽然白了一下。</p>
他在一瞬间仿佛穿越到几年后，看到自己和一个更成熟知性的谷妙语擦肩而过。她认不出他了，就那么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走向一个男人。而他回头，转身，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p>
陶星宇的声音突然响起，扯回了他漫无边际的神游。心口莫名空落落的。</p>
回神后他听到陶星宇在对陶大爷说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