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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亚和金晶闻声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妙语？哪里不舒服吗？”</p>
她连忙笑着说没事，可没事两个字被她颤出了许多个细碎的音节。</p>
右手臂忽然被人提了起来，力道大得带动她全身都向上站。</p>
“你们都坐回去，干自己该干的事。”骆峰一边冷声下达着指令，一边把谷妙语带向办公室外。</p>
他把谷妙语拉进电梯，上了二楼。</p>
二楼有一片露台，他带着谷妙语到了露台上。</p>
“说吧，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和证券部那个男生，你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失恋了。”骆峰松开谷妙语，冷声说。</p>
谷妙语抓住露台栏杆。手里有点抓握的东西，指尖的颤抖就被隐藏在了与异物的接触中。</p>
她回答骆峰：“都不是。我和他，是不该恋。”</p>
骆峰冷声嗤的一笑：“因为他是董事长的儿子？”</p>
谷妙语一下愣在那。</p>
*</p>
谷妙语问骆峰是怎么知道邵远是董兰儿子的。骆峰说：“陶星宇请我吃饭，向我讨教事情。席间他那秘书莫名其妙说出来的。”</p>
他顿了顿，问谷妙语：“董事长棒打鸳鸯，顺便羞辱你了？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对手下人不算薄，就是门第观念重，掌控欲太强。”</p>
谷妙语低头，没承认，也没否认。</p>
头顶忽然罩上一个东西揉了揉。</p>
是骆峰的手。他揉了揉她的头。</p>
“你是**吗？有什么事都自己憋着？邵远有**撑腰，你不是也有你师父吗？董事长再难为你，来告诉我，我去给你出头。”</p>
谷妙语眼眶都热了。</p>
“谢谢师父！”</p>
*******</p>
谷妙语回到办公室后终于不再抖了。小亚想凑过来问她怎么了，被骆峰一个冰冷眼刀砍了回去。</p>
已近午休时间，谷妙语的手机响起来。</p>
是邵远给她打电话。</p>
他等不到她的回信，于是直接把电话打过来。</p>
谷妙语接了电话，说了声“好，这就过去”。</p>
随后她起身向外走。骆峰在她身后问：“一个人行吗？”</p>
谷妙语停住脚步，回身，点头：“可以的，师父。”</p>
骆峰也点点头：“去吧。”</p>
谷妙语走了出去。</p>
她到了和邵远约好的公司后门背阴处。</p>
邵远已经等在那，她看得清楚，他眼里对她的等待是迫切的，对她的喜欢也是浓烈的。可他并不敢把它们当着他母亲的面公诸于世。</p>
她走向他。她好像从来也没有用这样的心情走向过他——每一步都带着即将诀别的决然和沉重。</p>
她走近到他面前。他腼腆而期待地，向她递过来一个苹果。</p>
一个又红又大，姿容出众的苹果。</p>
她摇摇头，拒绝了。</p>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递过来的苹果。</p>
马上她的心在他愕然的表情中，隐隐一痛。</p>
她对自己的心痛视而不见，她微笑起来问：“找我有什么事？说吧。”</p>
***</p>
邵远觉得谷妙语今天变得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只是莫名觉得心慌。</p>
她第一次拒绝他的苹果。他真怕她等下也会拒绝他的心意。</p>
听到她问，他找她有什么事。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p>
虽然事先预演了很多遍，那些想说的话几乎已经刻在他的舌尖上。可真到了要对她面对面讲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发现刻着字的舌尖失了灵打了结。</p>
他无声地深呼吸，右手用力握着那只苹果，似乎能从里面汲取力量和勇气。</p>
而后他看着谷妙语的眼睛，声音微哑地说：“我……我要出国了，出国前，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p>
谷妙语看着邵远，认真地问：“那，要告诉家里吗？”</p>
邵远眉间有一瞬的挣扎和隐痛。随后他说：“先不告诉家里，我们私下谈，可以吗？”</p>
“为什么私下？为什么不告诉家里？”谷妙语笑了，笑容有点缥缈，“是因为我的家庭太差，没法让你母亲满意吗？所以我如果和你好，也只能见不得光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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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邵远眼里看到了一点惊，一点着急，一点痛苦。</p>
可他没有反驳。</p>
谷妙语的笑容带上了苦味。</p>
“邵远，就算我可以答应你，受下这份私下的委屈，可我的父母做错了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受这份委屈？他们辛辛苦苦赚钱，就算赚不到和你们家一样多的钱，那也不是什么错，可为什么要被你母亲那样瞧不起？就因为他们生了我这个女儿，这个女儿要和一个富家子谈恋爱吗？”</p>
邵远的脸色变白了，他的嘴唇几乎在抖：“我母亲……对谷伯伯他们做了什么？”</p>
他千般小心万般警惕，还是没能阻挡住母亲的有所行动吗？</p>
谷妙语摇摇头：“你母亲做了什么，其实不重要。但你连在你母亲面前承认喜欢我都不敢，这很重要。”</p>
邵远的脸一瞬间彻底白透了。</p>
“上午你在我母亲的办公室？”他反应很快，哪怕在惊惧中。</p>
“是的，上午你在，我怎么能想不到呢？伤人不用刀，那是我母亲最擅长的手段啊。”</p>
***</p>
邵远从惊惧心慌中很快冷静下来。</p>
他企图对谷妙语解释：“小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真的不敢在我母亲面前承认我喜欢你，我只是怕我承认了，我母亲会想尽办法打压你……以及谷伯伯谷伯母。我想和你私下谈恋爱，也并不是羞于觉得你的家庭条件差，我只是想，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我父母没关系，我们私下里谈就好了，别去管我的父母。等我留学回来有了自己的事业，你也有你的成就，到那时我父母就不会再反对我们了！”</p>
谷妙语不由又笑了，她笑得眼泪都快溢出来。</p>
“恋爱怎么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呢？如果想简单的恋一恋，过过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样的恋爱当然了，只是两个人的事。但这其实不叫恋爱，这叫玩一玩。邵远，你是要和我玩一玩吗？”</p>
邵远用力摇头，满脸焦灼。</p>
“当然不是，我……”他在焦灼中一下找到了自己心意的终点，“我是要和你结婚的！”</p>
“结婚？”谷妙语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鼻子都在发酸，“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怎么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庭的事啊。而你的家庭那么瞧不起我的家庭，需要你纡尊降贵和我私下恋爱来做折中，邵远你说，这样的恋爱又何必呢？”</p>
她看着邵远，笑出了一副空茫的样子。</p>
“邵远啊，我不觉得我和我的父母低人一等，我不会接受私下恋爱这种事。我们，就停在这里吧。”</p>
她转身要走。</p>
邵远急忙拉住她。苹果从他手里跌落到地上，磕磕碰碰滚到墙角。</p>
谷妙语回头看到邵远的表情时，她很后悔自己回头看了这一眼。</p>
这叫她足以心痛的一眼。</p>
他满脸都是慌，满眼都是疼，眼眶红了，声音抖了。</p>
他拉着她说：“好，你不想私下谈，就不私下谈，我去和我母亲说明白！”</p>
*******</p>
邵远直接上楼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冲动过。</p>
马助理跟进来问他：“邵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董事长她不在，你有事就跟我说吧！”</p>
邵远环视办公室，好像马助理会骗他一样。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确实没看到母亲的身影，他相信了马助理的话。</p>
“我母亲去哪里了？”他问马助理。</p>
“她说回家一趟，看一下你父亲。”</p>
马助理刚说完这句话，邵远就转身跑了出去。</p>
马助理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董兰报备。</p>
“董事长，邵远刚刚冲进来找您，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他现在应该是回家去找您了……”</p>
***</p>
邵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p>
父母都在。他进屋时，父亲坐在沙发上，母亲正在和保姆阿姨一起帮父亲掖盖在身上的薄毯子。</p>
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母亲表现出意外。他马上就想到，应该是马助理已经提前通风报信。</p>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母亲，能培养出忠犬一般的马助理。</p>
他对母亲说，他有话想说。</p>
母亲温柔却威严地呵止了他。</p>
“等会我们出去说，你爸现在要看午间新闻了。”</p>
邵远却不敢等，他怕一等就失去了挑明一切的勇气。</p>
他悲哀地明白，他在母亲面前的勇敢，也不过是凭着一股冲动。</p>
父亲忽然关掉了电视，扭头看他。</p>
“你有什么事，说吧。”</p>
董兰两边拦着：“老邵，你别操心，没什么事。邵远，你跟我出来。”</p>
邵海波却一拍沙发扶手：“还没什么事吗？他骗我们想买房子做投资，结果是给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充装修业绩，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这还叫没什么事吗？！你别否认，我问过小马，他已经都告诉我了！”</p>
邵远心里猛地一沉。父亲知道了。</p>
他有一瞬的害怕，但马上镇定下来。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已经不能更坏，那又何必怕。</p>
“你有什么话，当着我和你**面，说吧。”邵海波严厉开口。</p>
保姆阿姨退了出去，董兰对邵远使眼色，要他不该说的别说。</p>
邵远凭着那股没散的冲动，开了口。</p>
“妈，对不起，我上午对您撒谎了。您问我喜欢谷妙语吗？我上午告诉您，我不喜欢她，其实我是在撒谎。”他看看董兰，再看看邵海波，“爸，妈，我喜欢谷妙语，我想和她在一起。”</p>
他看到董兰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到悲哀到伤心。她不信她养的儿子真的能叛逆到这样当面忤逆父母的程度，她为此感到愤怒，进而为了儿大不由父母又感到了悲哀和伤心。</p>
邵海波一脸暴怒：“放肆！谁教的你这样对待父母的？你的礼义廉耻呢，都学到哪里去了？！”</p>
邵海波的嘴唇发紫，大口喘气。董兰怕他心脏犯病，赶紧去抚他胸口。</p>
“老邵，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p>
安抚过丈夫，董兰站起来，走到邵远面前，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对他说：“邵远，你爸身体不好，你要懂事，别气他。那个谷妙语和你不合适，我们不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p>
邵远看看父亲的脸，又看看母亲的脸。</p>
他一直都是他们眼中听话的孩子，他一直都在为了听父母的话而活。可这一回，他想为自己活一次。</p>
他坚持：“妈，谷妙语她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p>
邵海波一声暴怒地低吼：“你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