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请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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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淡淡说过,司马光还补充过意见,到朝堂上做什么?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在下面有了政绩,又算什么,一是年龄的制约,这个年龄担任知州问题不大,可到朝堂上能升成什么官职?二是资历又浅,说话未必有人听得进去。郑朗多次说过党项人的事,然有没有人听,去年赵元昊出兵兰州,未做得过份,可凶相更显,朝中依然没人察觉。</p>
郑朗用了什么词,狼子野心!并且将他改赵为李,根本不承认他是宋朝的家臣!有什么用?</p>
朝堂上是折磨,一事无成,不如乘着年轻,在地方上多做一点实事,积攒一些政绩,也算是为朝廷出了力。</p>
让郑朗很无语,不过腹黑也是一种本事,腹黑本身没有错,看用在什么地方。自己有时也腹黑过,如对付赵元俨那次。</p>
继续说道:“我只会请求三州,秀州、明州与密州,在哪里我会做一票大的。”</p>
崔娴在房中正在喝汤,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将汤碗摔了。</p>
你准备带着几个学生做强盗或者做土匪?</p>
可是司马光与吕公著眼睛放起光,这个大的,他们明白。可惜不是杭州与苏州,否则这一票会更大。</p>
郑朗又嘱咐道:“李斯写了谏逐客书,说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于是驱秦吞六国,并八荒,一统天下。然而他与韩非子知道说难却死于说难一样,既得六国,既出此语,更知道包容。可得到六国,却视六国百姓如刍狗,何来包容?又失其正道,默视赵高篡改诏书,让胡亥登位。以至自己身遭惨死,秦国瞬间湮灭。”</p>
“是,这也是中庸之道。”</p>
“不仅是中庸之道,也是治国之道,若我朝还象过去那样分为南人北人,那么南北不亲,大臣不合,这比冗兵冗吏冗政更危险。”</p>
“是。”司马光与吕公著答道,只听懂郑朗话中一半意思,人分南北由来已久,连赵匡胤自己也说,南人刁猾,多用北人为臣。而寇准则更过份,每看到北方中一新进士,动辄曰,又为朝廷得一北人矣。</p>
这样说对南方不公平,如今财税远离不开东南(非是指太平州,乃扬州江宁往东南一带,也多是大州,许多州十几万户,有的二十几万户,是北宋人口财富最集中的地区)。</p>
“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时刻记住这个包容调济之道。”</p>
“喏,先生,你放心吧。</p>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人离开。同行的还有四个小婢,吕三叔与丁胜。</p>
自发涌来许多百姓送行,看到船只离开,百姓再次无语,虽将知州留下来,但只有一年时间……</p>
忽然一个个伤感起来。</p>
不但沉默不言,州内连吵架也消失了,一条最流传的语录就是知州只呆一年,别给知州惹麻烦,这几年苦了知州,让他享一年清福。</p>
以至吏部评议各州县官员政绩时,毫不犹豫将郑朗排在第一。</p>
想作祟都不敢。</p>
但此时赵祯心中的想法,不是杭州与苏州,也不是郑朗重新提出的秀州、明州与密州,经韩亿一提醒,赵祯份外想将郑朗调回来。</p>
他此时内心是最迷茫的时刻。</p>
吕夷简很会做事,他是知道的,因此这几年一直在重用,可是这样的重臣居然也在结党,这让他很失望。于是用了几个长者,可这几个长者的所作所为,更让他失望。</p>
询问又不好询问,若问尚书左丞宋绶、韩渎等人,一定说只要将吕夷简召回,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若问杜衍与韩琦等人,一定会说将范仲淹召回来,什么问题也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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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时候他最渴望一个有能力,还会识人,又没有私心,又不会结党,对他还十分忠心的大臣在身边。</p>
不是韩渎,他除支持吕夷简外什么也不会,不是韩琦,他们都是“君子”。</p>
至于到一州的州政,就算你将太平州变成天下第一富州,一年税赋达到一百万缗钱,神得不能再神,牛得不能再牛,但对于朝廷这一百万缗钱算什么?</p>
一个小小的决策,几百万缗就没有了。</p>
前思后想之下,认为郑朗回京好。</p>
而且离开这么久,十分想念。当初在君子对自己恶言相向时,只有他一个人不顾这些君子会不会骂他是小人,说出自己晕倒的真相。</p>
但就在他打定主意时,杭州来了人。</p>
是因为钱塘江。</p>
这一带沿海地区变化很大,从海州(连云港)起,一直到秀州(松江嘉兴),许多地方此时还在大海里。但在外沿伸。</p>
钱塘江却是一个特例,因为它入海向着东北方向,许多地方在海潮冲刷下,渐渐北移,但在南边却有许多泥沙沉淀。没有形成喇叭口,而是一个三十度角的三角形。</p>
所以这时受海潮危胁的不仅是秀州海宁与盐官地区,还有杭州。</p>
在历史上,以前杭州地理位置也不是很重要,而是以会稽,也就是宋朝的越州(绍兴)为中心,直到京杭大运河开通后,杭州才渐渐取代越州成为东南要地。</p>
可杭州一直受二害困扰,一是西湖之害,二是钱塘江之害。李泌在西湖置水闸泄水,无功,白居易于是强行筑堤,可湖水不得泄久塞,吴越时只好再引湖水为涌金池,以济运河,活其湖水,但危害一直没有断过。</p>
这个钱塘江,唐朝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也是吴越,吴越王钱镠见其石不能投,一投就被潮水冲走,反而堵塞了航道,苦思良久,发明一种方法,命民夫修造一个个竹笼,用木桩下住竹笼,再往竹笼里投石。有竹笼之困,潮水不得冲,于是堤成。到宋朝因为年久失修,再成潮害,杭州知州戚纶与转运使陈尧佐画策,用梢楗防冲,用树枝柴草捆成卷排,放于堤岸易受水潮冲击地段抵挡潮水侵袭。不得功,发运使李溥、内供奉官卢守懃又用钱氏旧法,逾年乃成。</p>
然而如同郑朗所说,南北待遇不一样,杭州仅成了北宋的敛财重地,非乃中心。修好,又忘记了,这时的江堤十分危险,有石头,有木柴,有泥土,还有巨木,整一个大杂烩。</p>
到了今年六月,杭州刮起一场罕见的台风。</p>
风害不提,那一年都有,记都不用记载的,可这场台风刮得钱塘江起了六尺高的巨浪。脆弱的江堤经这个浪头一催,哗啦啦的,崩掉千余丈。一丈怎么来着也有三米一,三千多米的决口出现,海水流得那个欢畅。</p>
无数人家被海水冲之一尽。</p>
东南人口密集,秀州十几万户,杭州十几万户,越州二十几万户。越密集受害人口越多。</p>
朝廷反应很快,赵祯一听很紧张,立派工部侍郎张夏为两浙转运使前往杭州治堤。</p>
这个大臣治水能力不亚于范仲淹,在泗州任知州时就有治水之功。其父张亮又是吴越国的刑部尚书,对钱塘江也很了解。</p>
本来很正常的。</p>
但出了事,不但老百姓,最苦逼的一群人,还有各个商贾大户人家,损失也不计其数。前思后想,不怪朝廷疏忽,也没有这么长的眼光想到南北问题。</p>
只是想本来的官员不作为,不但坐视江堤久而不修,即便修也是糊差事,为了推御卸责任,分段守护,中间的不好赖,但边上这一段你说是他的,他说是你的,正是这样的江段出的事故。</p>
因此恨上了杭州知州郑回。</p>
其实朝廷真正派了一个治水能吏过来,但也没有百姓相信。</p>
只好想,想到了范仲淹,不是郑朗,那么长的海堤正是出自范仲淹之手。</p>
原来差一点就来到杭州,让苏州百姓留下了。</p>
可范仲淹不是你想要就要的。</p>
这时就听到郑朗还有一年任期的事。</p>
杭州百姓一听也不错,虽未治过海堤,可那么多的湖泽,生生让他变成了圩田,也是水利之能。</p>
人是对的,郑朗还记得一个比竹笼法更高明的治钱塘江堤法。</p>
但这样想是不对的,圈圩与筑钱塘江堤是两回事。圈圩只要测量好湖泽深浅,防止暗潭,留下蓄水的湖面与泄洪的河道,就是普通的官员记住做好这三点,都会圈。</p>
这个钱塘江堤才是一个真正的技术活。</p>
可平常的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个区别。</p>
不但是江堤,还有吏政。想一想郑朗在太平州做的种种事情,不但老百姓渴望,大户人家,商人同样渴望。想一想那些新事物,许多商人流下口水了。</p>
感情也有,吴越王朝对百姓还可以的,至今许多百姓留恋不忘,钱惟演遭到范讽一次次诬陷,只有郑朗师徒说了公正话。对此,许多怀旧的百姓也抱以感谢。为蔗糖,少数商人去了太平州,还刻意提到此事,不过郑朗没有表态。</p>
这一想,几乎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表示赞成。至于郑回,同样一个郑,见鬼去吧。</p>
一年,一年也没有问题,咱们先预订着。</p>
于是一干商人与一些大户人家,来到京城,也上书央请赵祯,陛下,咱们求你一件事,太平知州卸任后,让他到杭州来吧。</p>
赵祯很无语,这个岂是你们说来就来的。能吏不多,若全是象你们这样,想要那一个知州就得到那一个知州,整个宋朝就那么几个能吏,还不得分了吃。</p>
对太监吩咐道:“传朕的口旨,明年再说,这不是他们说的算,也不是朕说的算,是吏部与中书的安排。”</p>
用官腔将这十几人打发走。</p>
可这十几人不这样想,不对,为什么太平州两次上书全部成功。是了,那是人多,几万人恳请,咱就十几个人恳请,朝廷不当一回事。于是立即回去,得发动群众。诸位父老乡亲,你们想不想过一个好日子?</p>
当然想了。</p>
想不想沧海变成桑田?</p>
想了。</p>
还好,没有胡说,不然差一点能说出来想不想换一个日月天地,然后十几万户人家说想了,那么郑朗麻烦就来了。</p>
想那就好,咱们也按手印,再怎么的,比太平州的手印会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