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东风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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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完后，王安石道：“郑大夫，难啊，除非郑大夫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将富阳等县所有大山搬走。”</p>
郑朗一口茶水喷出来，道：“我还搬大山呢，说一个小山，底百丈，高不足三十丈，大不大？”</p>
也就是山麓周长三百来米，高九十米，这样的山峰，算很小的山峰了。王安石道：“不大。”</p>
“可你知道它会有多少石方？近百万石方，用载重量一万多石最大的江船装载需要三千多船，你说我有什么本事搬山倒海？”</p>
说孙悟空的金箍棒，就这么一座小山峰，有可能会是五万个金箍棒重。</p>
王安石也乐起来。</p>
郑朗又说道：“你不用担心，对此，我做了心理准备，大多数是微调，重点也不是在它上面。有的也比较容易治理，难的是我离任之后，能不能保持，难的是一州问题不大，全国三百多个州府军监，如何解决？”</p>
提及此事，王安石抱怨道：“郑大夫，那个不能说啊。”</p>
“什么不能说。”</p>
“就是五六倍。”</p>
“说也是五六倍，不说我对陛下也做了承诺，还是五六倍，有何区别？眼下没有他人知道，大约是陛下替我保了密，减轻我压力。这是陛下的好意，可不能慢怠陛下，更不能与陛下打诳语。我主动将真相揭出来，会对自己一些举措进行很好的保护。”</p>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仅凭这个五六倍，谁敢阻止自己做一些变革之举？</p>
“不妥，不妥，”话声从外面传出来的。</p>
刚了，司马光与吕公着带着两个漂亮的小媳妇走进来。</p>
两个小媳妇也甜甜地唱了一个肥喏：“见过郑大夫。”</p>
“坐。”郑朗道。</p>
四人落座，郑朗问：“司马三郎，有何不妥？”</p>
几位新进士多分配为各县知县。但通过分配就可以看到权贵的力量，司马光名次靠前，却被分到于潜，吕公着分到余杭，吕公弼与韩绛因为有一段时间履历，一在钱塘，一在仁和，如同两鬼拍门一样，扼守着杭州。范镇到了临安，苏舜钦到了新城，崔黄和到了昌化，薛利和到了盐官，只有一个富阳知县还是原来的刘县令。</p>
这也是郑朗头痛的地方。</p>
几乎全部换掉，不管他们以后，眼下全部经验不足，就算智慧弥补过来，有几位来头很大，未必听他的管从，知县也有一些自主权利的。</p>
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这样安排，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乱上添乱。</p>
但无论是吕公着或者司马光，虽在自己境内，以后见面也不易。</p>
见面容易的是韩绛与吕公弼，见他们做什么？除了公事，还想与他们拉什么交情？</p>
司马光道：“我不知道郑大夫是如何做到使杭州收入增加五六倍的，若做不到是一个天大的笑柄，若做到了，不是叫奇迹，而是叫神迹。对郑大夫以后也不会有利。”</p>
即便吏治之功，也要适而可止的，功劳太大，不仅是武将，文臣别人也会看得眼红。随便做一些小文章，再往上升迁会变得很难。史书也能看到，往往先拍死的就是你这样有大功的大臣，除非晋朝南下，靠王谢两家扶持。</p>
然而无论王导或者谢安，那样的背景，那样的功劳与地位，还有许多人在暗中抵毁。</p>
郑朗用什么与人家王导谢安相比。</p>
郑朗叹了一口气道：“司马三郎，你是好意，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何必太在乎自己的地位？况且我性子本来就淡，若不是陛下器重，恨不能带薪闲赋在家，养养花，品品茶，弹弹琴，练练字，那才是我最想过的生活。”</p>
说完了茫然若失。</p>
这些年做了什么？先是拼命的读书考取功名，然后任上忙来忙去，连带着家人也不得安息。当真自己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宋代扭转？</p>
司马光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急切道：“郑大夫不可啊，国家与社稷还等着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国家。”</p>
老师必须要上位，只有老师有这个学问，与调和之道，以及雅量，将这个国家治理好，其他人不行。现在老师是小了，但十几年后，老师足以有资历担任宰相。不但要担任宰相，还要象吕夷简与王曾，王旦，吕蒙正那样一担任就是十几年，才能带给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p>
你无所谓了，不上不下的，东边捣一下，治理好了，一州一府，西边一下，还是如此。但对国家帮助作用很小，甚至遇到一个不好的官吏，花几年辛苦治理出来的政通人和，在这个官吏手中一两年功夫就让你毁于一旦。</p>
想要国家大治，必须从上面疏理，那才是源头所在。</p>
“你不懂的，”郑朗说道。此次杭州一行，或者秀州、明州与密州，性质都一样，但没有杭州效果好。又道：“我在太平州治理不仅是一种思路，还是一个样板，各州各县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优势，这些优势很难看到的，要看有没有能吏将它发掘出来。只要发掘出来，调节好境内各户等的矛盾，大治便有了。这是内部之力，不需要外因。毕竟不是昏君当道，陛下仁爱，朝堂虽争吵，可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小人。”</p>
“喏。”吕公着大声答道。</p>
郑朗知道他心思，笑了一下又说：“那是太平州，这是杭州，以我之能，有可能经过三年治理，使它收入增加一倍以上。”</p>
几子全部点头。</p>
也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杭州收入翻一翻，那将是多少？</p>
“然想五六倍，似乎是痴人说梦。其实也不是，你们以前看到的是我挖掘内部潜力，并没有借助外部力量。”</p>
“不是啊，郑大夫，你也用过……”</p>
“那也不是，我是从江宁那边引来一些钱帛，还是内部，内部的蔗糖。这一次是真正从外部借助力量。因为前一种治理方法是从内部寻找潜力，只要有能力的官吏，都可以学习，并且当作样板。可我来杭州，许多是不能学习的，只能学习一种思路，其他的很难摹仿。”不是骄傲，此次来杭州，郑朗走得很遥远，远得超过了几百代人。</p>
“那是什么方法？”吕公着好奇地问。</p>
“是什么方法，有的细节我还没有考虑好，想好了，我会借着召集各县知县名义，将你们喊来，一道商议。相信一个知县，不会将你们为难住吧。”</p>
司马光与吕公着得意地大笑，这几年跟着老师后面，可是学了一些好东西，正准备拿出来用呢。</p>
“所以司马三郎，你虽孝顺，我还是让你来南方，这几年学一学，对你以后会有莫大的帮助。”郑朗是指另一件事，司马池在河中府，司马光心中有些犹豫不决，想留下孝顺父亲，毕竟司马池也老了，因此司马光一度想就近寻找一个官职就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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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之下，问了聂氏，让聂氏大骂了一顿，吕夷简将儿子往杭州送，范仲淹将儿子往杭州送，韩亿将儿子往杭州送，若不是陛下阻止，恐怕其他几位相公同样要送儿子过来。为了什么，政绩。</p>
傻啊，你留下来才是真正的不孝。</p>
从另一方面也看到京城以及北方诸官吏对郑朗的看法。五味俱全，然而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太平州郑朗创造了一场宋朝罕见的奇迹般地的政绩。</p>
来到杭州后，司马光主动对王安石说了此事，王安石刚才也对郑朗谈了起来，对孝顺郑朗很赞成的。</p>
但对司马光的思想郑朗还是很担心，从骨子里，司马光依然有些保守，不能怪他，他的出身注定了他的思想。王安石还是很激进。几年教导下来，稍稍好一些，司马光考虑问题时，能真正的考虑一下平民，以及贫富不均所带来的祸患。王安石考虑问题时不但考虑平民，还考虑到了大户的兼顾，不服不行，你不管我们，保准你什么事都做不好，并且对官府力量的信任在下降。这是好事，无穷的相信官府的力量，才是王安石强行变法的信心来源，也是变法极度被扭曲的原因。</p>
变法可以，但得考虑好了，你手中的法到下面会让下面的官吏变成什么。</p>
郑朗还是不大放心，所以将司马光继续守在身边，守上两三年，那时候思想稳定下来，再各奔东西，问题也不大。</p>
又说道：“我们在一起恐怕也只能在杭州这几年时光。”</p>
“为什么？”</p>
“你想，再过几年，王三郎与范大郎也会参加科举，以他们之能，不会落第的。若再加上严小郎与范二郎，我口口声声反对结党，可我们七人似乎也成了一个小党。”</p>
几人哈哈乐了起来。</p>
司马光与王安石还有些期待，结什么党，不用结党，大家心中清楚就知道了，一旦七人全部有了政绩，互相扶持之下，就能为国家做出一番大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