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提醒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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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一起呼喝。</p>
郑朗心中喜忧参半，要的是这个效果，但后面发生什么，不能预知。等到诸酋长安静，郑朗又说道：“各位也知道，我朝几代主君勤政爱民，由是大治，富裕古今罕有。各位忠服于我朝，以我朝富裕程度，也不会向诸位敛财。似乎诸位也没有什么财富值得朝廷派人前来剥削。”</p>
下面传来一阵嘻笑。</p>
郑朗说他们穷，是穷啊。</p>
这是宋朝的长处，对开边不感兴趣，对边境仅求羁縻安抚，不能用纳币手段，太失了身份。用了其他的一些手段，比如高价买马，平时给予丰厚的赏赐，大家只要忠心宋朝，不但不剥削你们，还给予你们如此的厚待。</p>
不过下面有的官吏做得不好，因为政策很模糊，有的官吏为了自己中饱私囊，或者为政绩，变法敛财，也有部分百姓岐视蕃人，一些蕃人自己也不好，是一只喂不饱的饿狼，边境地区时常有一些小叛乱发生。然而规模除了侬智高那次，始终不大。</p>
这个长处必须揭示出来，李元昊为了发动战争，对各部苛敛很重，郑朗说出，是让各族族首心中产生一个对比。继续说道：“我朝也有错，以前为李元昊迷惑，想居中调停，让你们各部受了委屈。”</p>
诸族首一些唏嘘。</p>
主动认错不可耻，夫子也鼓励知错能改。起作用的，仅一句，又暖了诸人的心窝。</p>
继续往下说：“朝廷一直没有给各位提供很好的庇护。不过自此以后，不会再发生了！”</p>
又传来一阵泼天的喝好声。</p>
郑朗扭过头看着瞎毡，问：“瞎毡，你愿意抛开自己一族一部的观念，自此以后，给所有各部各族以公平的观念，公正的处理手段，带领他们创造一个繁荣安定富裕的生活吗？”</p>
“愿意。”瞎毡意有所动，激动的说话声音都打着颤儿。</p>
“你愿意永远忠于我大宋朝廷吗？”</p>
“愿意。”</p>
“请向东方遥拜我朝皇帝陛下。”</p>
瞎毡伏下，恭敬的三拜九叩。</p>
“请向诸位族首施礼。”</p>
瞎毡又向各部族首敬礼，这些族首也一一还礼。</p>
郑朗又看着诸人，说道：“兰会二州各位酋首们，瞎毡抛开家族的小观，愿意以公平公正之心，处理诸族事务，你们愿意帮助他外抗强敌，内创繁荣吗？”</p>
有人答应，有人迟疑。</p>
这就是西北的**。不但泾原路，环庆路、秦凤路、延鄜路与府麟都有。泾原路境内许多部族忠于瞎毡，特别是大量逃亡到泾原路的原吐蕃六谷部遗民。但在瞎毡的境内，有许多部族对瞎毡仍然不臣服，不仅是党项人，连一些吐蕃人也不是很乐意瞎毡统率他们。有各种原因，包括牧场产生的矛盾、私人恩仇，以及党项所逼。如女遮谷（兰州夏官营地区）的龛波二十二家，有帐两千，可抽甲丁多达两千以上。然而地处瞎毡与西夏控制的会州地区中间，只能风刮两边倒，以求和平与生存。</p>
郑朗又说道：“若是瞎毡处政不公，各位可以前来渭州，再求公平，渭州处理不公平，各位可以上京城上诉朝廷。王原，拿笔与敕书来。”</p>
也就是朝廷颁发给诸路的空白敕书。</p>
范仲淹先要的，韩琦后要的，随后庞籍与郑朗也讨要一批，一共有一百份空白敕书，才到没有多久，郑朗一直没有填上。</p>
将敕书放在桌案上，郑朗说道：“这里一共有一百道敕书，我将替朝廷授命一百名官员，你们各自推选代表，由他们代表你们诸族议事，协助瞎毡处理兰河州内政务，你们从旁提出自己想法，若觉得瞎毡处理不妥，就可以来渭州以朝廷命官身份上诉。”</p>
推行的是一种伪民主机制。</p>
瞎毡也不排斥，该忠于他的部族因为郑朗的这道命令，会更加对他忠诚，不忠于他的部族，也因为有郑朗这道命令，可以羁縻。最少不会发生太多的冲突。一些心中犹豫的部族也因为这道命令，能放下心来。</p>
那些敕书就是官员，等于是无功受宋朝的禄。一个个再次团聚起来商议，一会儿按照人口比例推出一百个首领，郑朗没有立即写敕命，用砚台压住敕书，又说道：“瞎毡，我会向朝廷提出请求，让你担任兰会路观察使，处理兰会二州州务，有权对敌境内各部招降征讨，如果夏贼来袭，可以持金箭号令二州各部，敌势浩大，可以向渭州提出援兵请求。”</p>
说着将那五百根写着副字的金箭让人搬出来，说道：“但你必须遵守你刚才发下的誓言。”</p>
“喏。”瞎毡大声说道。</p>
一时间意气风发，感谢零涕，这等于是宋朝强行将推上兰州与会州首领，甚至相当于当初六谷部的首领地位。</p>
按照吐蕃的风俗，立下大誓。</p>
郑朗这才写授书。</p>
授书发下去，笼络了人心，而且联合抗敌的好处，这些酋首们也知道的。</p>
不但腹部诸族，连龛波二十二家也参与进来。</p>
又让他们发誓，这才将金箭送到瞎毡手中。</p>
瞎毡感动之下，忽然说道：“将麻济零捆来。”</p>
他手下没有动，眼中迟疑。</p>
“去！”</p>
郑朗不明所以，这个麻济零是什么人？</p>
一会儿几个吐蕃推来一个长相明艳的**，郑朗狐疑地问：“她是……？”</p>
“郑相公，她是我的爱妾。”</p>
“为什么捆她？”</p>
“郑相公，我要用人祭来表达我对朝廷的忠心。”</p>
郑朗差一点吐血，说道：“快将她松绑。瞎毡，为什么我会向朝廷推荐你为兰会观察使，是想你带着百姓过上一个幸福的生活，这个百姓不但是各族子民，还有你的家人。才是一个开始，你用就人祭，我很不喜。妾是你的女人，也是你的子民，大宋的子民，其他人也是如此。”</p>
心中想到，原来吐蕃人也有人祭这个野蛮的东东。</p>
这个政策有利有弊。</p>
利就是从此西夏没有占领的兰会境内各族会最大限度拧成一股绳，起到防御李元昊吞并的作用。</p>
弊就是郑朗也害怕瞎毡以后尾大不掉。</p>
不能分兵兼顾，这才想出这条办法。</p>
若不反，郑朗这个办法很管用。作为个体而言，吐蕃人是一个剽悍善斗，以战死为荣的民族。</p>
不能老死，只有死在战场上才是光荣的。</p>
有这个观念可怕不可怕？</p>
同样有这个观念的还有一部，女真人，特别是生女真，所以战斗力才强悍到极点。</p>
吐蕃衰落后，吐蕃各部从河陇散落到陕西，包括最北的府州，这些遗种依然保留崇勇尚武的传统。所以史书里记载他们生长边陲，习山川道路，知西人情伪，材气勇悍，不惧战斗，从来国家赖为藩蔽。而且善射，耐艰苦，上下山如平地，遇有战斗，则同恶相济，传箭相率，其从如流。范仲淹也上书说，熟户恋土地，护老弱，牛羊，遇贼力斗，可以藩蔽汉户。</p>
范小夫子也有汉本位思想，咱是利用这些蕃子的，为了保护汉人安全。</p>
朝廷真正认识到这些蕃子战斗力强大，也是自西北战役爆发以后。狄青征南时，只用几百蕃兵，纵横无敌，昆仑关前大破侬智高三万大军。郑朗石门川两次大捷，他所带来的几百生女真与一些蕃子骑兵，同样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p>
今天盟会，可以最大限度利用这些蕃兵将西夏阻挡在清水河、皋兰山与阿干河以北以西一线。</p>
缺点是这些蕃子之所以没有成势，正是因为他们各部分化，不相团结。若没有伊实济噜催毁阿干城一事发生，郑朗甚至默视着这种分化存在，以便于管辖。</p>
忽然想到当时李世民安顿突厥降户时的困难。</p>
任何决策当时看不出来，只有到以后，才能认识到种种弊端。</p>
不知道自己这一变，给西北带来什么。</p>
载歌载舞，欢庆完毕，郑朗亲自看了阿干城。</p>
建设起来困难，催毁起来容易。</p>
阿干城修了一个多月，眼看完成了大半，如今到处是一片残壁断垣。</p>
拿出价值二十万贯的茶叶布帛，从泾原路抽调两万弓箭手过来，协助瞎毡重建阿干城，又沿着女遮谷到龛谷峪修建了东关堡、定远城、新城，相互拱卫，重新将清水河东北原唐朝的重关会宁关进行修葺，拱卫龛谷与泾原路的商路。</p>
比宋朝原来的消极防御思想更进了一步，但郑朗的做法，还是一种消极防御。只是将兰会二州没有被西夏占领的各部利用朝廷的影响力，凝聚起来，共同防御，同时提供一批武器，增加他们战斗力。</p>
泾原路并没有主动向这里设兵增兵驻兵。</p>
兵力不足，而且一增兵，朝廷负担也会增加，不得不采用这个利弊参半的政策。</p>
但效果马上显现出来。</p>
看到清水河畔到处在修关城，西夏时常派出军队前来骚扰，多次被各部联合起来击败。</p>
战争规模皆不大，反过来证明元昊的想法与动态。秋收未到来之前，他也不敢发动大规模的战役。</p>
……</p>
郑朗没有在龛谷多耽搁，很快回到渭州。</p>
后方在开发，前方在继续操练。不同去年，今年增加大量的骑兵，狄青时常带着他们自高平寨出发，沿着葫芦川北上，前往没烟前峡拉练。西夏也经常出兵，自没烟峡开始，一直萧关活动。</p>
也就是以没烟前峡为轴心，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时间拉练出击，但双方都在默契着没有出兵。</p>
这是表面的平静，下面波涛汹涌，暗流潜伏，各自在做着安排，谁胜谁负，秋后才能看出分晓。</p>
然而郑朗在渭州也没有呆住。</p>
刚回来没几天，三白渠又派人喊郑朗前去。</p>
汉朝治理关中，兴修了郑国渠与三白渠，郑国渠由于工程出了一些问题，自汉末时陆续湮塞，到唐朝时，除了上游与白渠联网的渠外，基本消失。于是唐朝将仅存的两渠合称为郑白渠，最北面为太白渠，由太白渠引出南面的一支叫中白渠，再中白渠向南延伸，叫下白渠。所以郑白渠渐渐被人们称为三白渠。</p>
唐朝对它十分得视，建成坚固的将军翣引水坝，长宽各一百步，用块石砌筑，块石间铸铁锭连接，与郑朗提出的钱塘江鱼鳞塘十分相似。但泾水含沙太多，一些权贵在渠上肆意建造水碓、水磨，造成渠水大量流失，虽维修勤快，灌溉面积仍在逐步减小，从一万顷减少到几千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