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鳄鱼的眼泪下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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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道:“郑公,若再亲字,恐士大夫们不同意。”</p>
本来齐天圣王就怪怪的,再加上一个亲字,与皇考有什么区别?</p>
郑朗说道:“君实,无奈也,若不加亲字,陛下肯定不同意。国家继续僵持下去,不但危矣,政令不畅,也苦了百姓。权宜之举吧,皇考乃是太阳,诸王乃是星星,濮王有生育陛下之恩,最大限度地谨守礼法,让濮王变成这一轮月亮。若是其他士大夫反对,请你将我这句话带传。以国事为重!”</p>
邓保吉高兴地说道:“这个提议好啊。”</p>
郑朗淡淡一笑。</p>
就是这个提议,赵曙也未必同意,是现在提,若是几个月前提,想通过是做梦。</p>
但郑朗肚子里面在大笑,不知道若干年后,吴老先生写西游记时,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赠号。若没有注意,那才好玩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p>
天色日暮,晚风吹来,已经变得十分清凉。今天是无法回去了,郑朗将两人留下来休息。</p>
吃过晚饭后,司马光找到郑朗,说道:“郑公,恐怕除了那个齐天圣亲王,其他两个提议根本无法通过。韩公与欧阳修不可能让言路重开的,至于清查各地官府欠账以及公开,更是不可能。若那样仅是授人口舌,韩公不会做出这种伤及自身之举。郑公,大宋何去何从?”</p>
郑朗不答反问:“君实,听闻你从京城来,许多官员前去相送?”</p>
“郑公,是有此事,我估摸了一下,最少有两百多名官员前来相送,让我尽力劝你赴京,”司马光说着又一笑:“郑公,我数次离京,唯独这次离京最为风光。”</p>
“不用急,这也是我的错,以前将你们压制,是金子,早晚会发出光芒的。”</p>
“我不急,是宋朝的臣子,不能只为自己名声着想。但我心中自有数,此时韩公与欧阳公把持朝纲,又有文公在西府暗中侧应。郑公不进京罢,一进京文公必与韩公联手,加上陛下对郑公有猜疑,反为不妙。”</p>
“中的也。”事实就没有这三人,郑朗也不会赴京的。</p>
“郑公有何打算?”</p>
“你来看这幅画,”郑朗打开一幅长轴,偶尔也散散心,不抚琴了,便练练字作作画,赵祯一死,其实对郑朗来说,未必是坏事,心灵枷锁全部解开。数年下来,书法颇有长进,画嘛,只能称可。这些长轴乃是郑朗历经各地的风景,从杭州到西北,再到河北,两广与荆湖南路,以及京东、江淮。打算以后放在赵祯神主庙的。</p>
此幅长轴乃是漓江风光图,有山有水有船有石,正是桂州优美的风光,郑朗说道:“少年时,我曾绘画花卉来比喻改革的困难。但花与花若手艺高超,还能做修改。但是用此幅山水画能不能将它改成花?”</p>
“不能。”</p>
“国家也是如此,也有我的错,昔年为相时,拥有两府之权,可为省事,不敢对制度深碰。后来又有庞籍相助,国家越来越重的积弊被多方掩饰下去。一旦有变,这些弊端全部显露出来。”这里郑朗评价算是公平的。在儒学里打了几十年的滚,不能称圣,但思想境界无疑升华了许多。若是换在早年,马上韩琦与欧阳修想死都来不及了。</p>
郑朗说智,他自己目标也仅是一个智臣,而非是圣人,那多累人啊。何谓智,是以德操为主,但还有一条聪明渊博,这个聪明并不排斥计谋。修的是儒学,修的也是智慧!</p>
几个月后,若是诚心想踩韩琦与欧阳修,甚至就象踩一只蚂蚁那样容易。</p>
但到他这境界,虽气恼,已不屑之。</p>
讲的还是国家:“我若再度回到朝堂象以前那样调节,若换一个稍稍不好的人,治平年间故事又会再次上演。此次我不回去则已,一旦回去,必须对一些制度动手。这会引起很大的争议,因此刻意我坐看这幅画成为一幅糟糕透顶的败笔,大家不得不弃之。改革的难度也就随之减轻。”</p>
实际郑朗很清楚,若没有自己推动,三月濮仪之争结束后,随之而来西夏派使求和,财政危机逐渐缓和。但这个没有必要对司马光说的,也没有第二个穿越者,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p>
反正经自己推动,赵曙在史书上已经彻头彻尾成了一个昏君形象。</p>
即便自己提议给赵允让一个齐天圣亲王的名号,也暗暗替赵祯报了仇。私人感情的因素,又是让他无可奈何的皇权,这种心理略略有些阿Q精神。</p>
又道:“我两道提议十分公正,中书不会同意,只会增加朝堂的分裂。我明年进入朝堂,推行改革会变得容易,此叫不破不立。君实,我也在学你了,变得腹黑。”</p>
“郑公,我还好吧,不算是腹黑,你不要打击我。”</p>
师徒二人说罢,相视一乐。</p>
但只能与司马光与王安石说一说,其他几个学生说了,未必能理解,说不定反过来会规劝自己这个做老师的。</p>
笑完后郑朗正色说道:“可两条要记住了,打破的仅是庙堂一些丑陋现象,而非是整个国家。如同绘画,一幅画成为败笔无妨,但不能将绘画的手砍去,或者将将绘画用的纸线布帛全部烧掉,或者将笔墨纸砚一起扔到河里。那不叫立,而是叫纯粹的破。其次坐其图画败坏,但心中最少有十成把握重新绘一幅更美好的图画,否则就不能坐视它破掉。”</p>
“郑公,言之有理也,”司马光额首。</p>
史上司马光正是按照郑朗第二种方法做的,将王安石的改革全部罢废,又没有能力重新绘制一幅更美好的图画,轰轰烈烈的党争开始。</p>
“大约要等多长辰光?”</p>
“最少一年丁忧,无论有没有时机,我既修儒学,孝是万善之首,若一年丁忧都不能守满,必被天下讥。”</p>
“是啊。”司马光赞同地说。</p>
“君实,既然你来了,我顺便说一句,说一年时间,其实仅剩下几个月,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你也要想一想,顺便写一封信问问介甫,大家群策群力。不过此事须暗中进行,以免一些人产生不好的想法。”</p>
“喏。”司马光警觉地说。</p>
师徒二人说了许久,这一天晚上司马光很开心的,又住昔日住过的跨院里,这里,给他带来太多太多的温暖,还有少年时的向往憧憬。最让他开心的还是老师心情的变化。仁宗刚死的那些时间,似乎老师的心都死了。时至今天,方才回过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