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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需要进一步检验。林涛,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我问。</p>
林涛拿着自己的衣服正在嗅,被我一问惊了一下,说:“啊?哦!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这里的地面不可能发现什么痕迹物证。”</p>
我点点头,示意派出所民警可以把尸体放下来送殡仪馆了。</p>
“真是奇怪,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和她并没有多大关系,就畏罪**。”林涛说,“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这天气都这么凉了,怎么还会有苍蝇啊?而且,尸体也没有**多厉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蛆壳?”</p>
“蛆壳?”我有些吃惊,“在哪儿?”</p>
林涛见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用手扒拉开尸体原始位置下的草丛,指着里面说:“看,一粒一粒的,白色的,还不少呢!最起码……最起码有二两。”</p>
“二两?”小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你这样形容蛆的吗?”</p>
我蹲下身来,草丛里确实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条状物体。我捡起几粒,在手里捏了捏,闭上眼睛思考。</p>
“是不是嘎嘣脆?”林涛调侃道。</p>
我重新睁开眼睛,对林涛说:“你也真是,总是分不清蛆和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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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身边的几个人异口同声。</p>
“还记得那一起案件吗?从小孩尸体上弄下来那么多蛆,而且你丫的还用一个碗来盛!”林涛见我们正在穿着解剖服,说道。大白天来到殡仪馆,他显得自然多了。</p>
“记得。”我一边反手系解剖服的腰带,一边说,“你当时说我就像是端着一碗米饭,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俩都没再吃过米饭。这次,你又要好久不吃米饭了吧。”</p>
“奇怪了,现场是荒山野岭,怎么会有米粒?”林涛说。</p>
“我知道。”杨大队说。</p>
我笑着抬了抬手,制止了杨大队继续说下去。我说:“等会儿再说,看他们能不能想得起来。”</p>
穿好解剖服,我小心翼翼地把死者颈部的绳套取了下来,把死者的头颅来回转动,观看颈部的索沟形态。</p>
绳套取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了异常。</p>
死者的颈部前侧有一些明显的皮下出血,孤立于索沟之外,这些皮下出血的中央,还能看到一些新月形的擦伤。</p>
我用止血钳指了指这些皮下出血和皮肤擦伤,示意林涛照相。又指了指死者颈部后侧索沟交叉的地方,示意林涛接着拍。</p>
“我记得你说过,分辨缢死和勒死,主要看绳套有没有提空。”陈诗羽说。</p>
“对,这要从两者的损伤机制来分析。”我说,“缢死,也就是上吊死,机制是利用自身全部或者部分重量来施加力量到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或者脑缺氧死亡。而勒死,是用外力拉扯绳索,让绳索锁闭死者的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或者脑缺氧死亡。所以,缢死的索沟是不均匀的,受力的地方,绳索受力大,索沟清晰;其他地方会因为受力逐渐减轻而使索沟变轻,最轻的地方几乎看不到,所以我们称之为‘提空’。但是勒死就不同了。因为整个绳索均匀收缩压迫,死者颈部各个部位的受力是均匀的,所以索沟也是均匀的。”</p>
“王壮英颈部的索沟有交叉,各部位都是均匀的,说明她是被勒死的,而不是被缢死的?”陈诗羽说。</p>
我点点头,说:“对,这是一起勒死人后,又伪装成自缢现场的杀人案件。”</p>
“勒死也有自勒和他勒啊。”杨大队说。</p>
我说:“对,只要绳结够紧,自己是可以把自己勒死的。但是这个案件不是。第一,如果自己勒死自己,则尸体应该处于原位,不会平白无故挂到了树上。第二,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则两只手都要用力,那么就不可能在颈部形成这一个个皮肤擦伤了。”</p>
“指甲印?”林涛说。</p>
我说:“对,这是指甲印!我现在怀疑,凶手是先用掐扼的方式导致王壮英昏迷,然后用绳索勒死,再伪装现场。”</p>
“那就奇怪了。”杨大队说,“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掐死后,直接伪装缢死现场?”</p>
“凶手是想把王壮英直接掐死的。”我说,“但是并没有。可能是因为王壮英苏醒或者做了一些无意识的动作,导致凶手进一步施加暴力行为。她颈部索沟具有明显生活反应就是证据。”</p>
“那凶手为什么不把死者掐晕,然后直接吊起来?”杨大队说,“这样不是更加难以被警方发现问题吗?”</p>
“说明对死者施加侵害的地方,离把她吊起来的地方比较远。”我说,“他必须要先弄死她,才方便把尸体运到深山里。”</p>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费劲,把死者运到深山里?”陈诗羽说,“就地弄死,就地伪装,不就好了吗?”</p>
“可能是凶手具有反侦察的能力。”杨大队说,“把尸体拖进山里,延迟发案时间。一旦尸体被野兽撕咬,或者**殆尽,那么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缢死还是勒死的了。”</p>
“那可不一定。”说话间,我已经解剖开了死者的颈部,说,“死者的颈部舌骨大角骨折,骨折断端没有生活反应,说明是死后受力。甲状软骨上角和前侧都有骨折,且都有生活反应。一般掐死只会导致甲状软骨上角骨折,而勒死一般都会导致甲状软骨前侧骨折。这就印证了我们的推断。死者是被先掐、后勒,死后伪装缢。”</p>
“嚯。”杨大队说,“尸体再**,骨骼也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即便这具尸体**了,我们依旧可以发现疑点。”</p>
“凶手想多了。”陈诗羽说,“越想做出完美犯罪,留下的漏洞也就越多,越会被我们发现痕迹物证。这就叫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p>
“可是,什么人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去杀害王壮英?”林涛说,“有什么隐情吗?”</p>
“这就要从现场发现的米粒说起了。”我说,“你就不记得米粒的故事了吗?”</p>
“哦!对!”林涛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陈诗羽吓了一跳。</p>
“林中尸箱的案子!”林涛说。</p>
“什么箱?”陈诗羽问,“一惊一乍的,说起话来,好像是在写小说。”</p>
“大学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个装有尸体的行李箱。”我说,“那时候你还没工作,所以不知道。这个案子,我们简称为林中尸箱5。案子的现场不在湖东县,但是凶手就是湖东县的人。”</p>
“这和哪里人有什么关系吗?”陈诗羽问。</p>
林涛点点头,说:“这里的风俗,说是在尸体旁边撒上米,尸体的灵魂就不能出窍,冤魂就不能找别人报仇。这是一种十分恶毒的诅咒。”</p>
说完,林涛打了个寒战。</p>
杨大队点点头,说:“我们这边确实有这种迷信的说法。”</p>
“那也就是说,凶手怕王壮英的冤魂报复,说明是熟人?”陈诗羽的脑筋转得很快,“可是王壮英的丈夫在外打工,婆婆、继子已死,姘头又没有作案时间,娘家人都离这里老远。还有什么熟人会杀了她?”</p>
说完,陈诗羽又低声补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说‘熟人’了,一说这两个字,我就想到那被煮熟了的小孩。”</p>
我笑了笑,说:“这个案子,必须要结合操英华和杨永凡的死,一起来考虑。我先问一下,从上海到湖东,最快要多久。”</p>
“现在有动车组了。”杨大队说,“动车组两个小时就到程城市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县里。”</p>
“也就是说,杨少业26日休息的那一天,完全有时间来回并作案。”我说,“你们想啊,杨少业回来后,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孩子都死了,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有可能迁怒于王壮英,认为王壮英没有尽到儿媳妇和继母的职责。”</p>
“可是,他不掩埋自己母亲和孩子的尸体,任由其**,实在有些残忍吧。”杨大队说。</p>
我点点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理活动。杨少业既然知道伪装现场,自然也知道掩埋了尸体,就代表他回了家。为了不在场的证据,他肯定要忍着了。你们还记得我们看现场的时候,我说操英华的尸僵状态不太正常吗?是死亡十几个小时后,尸僵最硬的时候,被人翻动过。”</p>
大家都点头。</p>
“这样想,一切就合理了。”我说,“翻动尸体的,正是第二天一早赶回来的杨少业。他抱住了原本靠在墙根的操英华,见她面部有伤。将操英华放倒在地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杀意。”</p>
“那么,证据怎么找呢?”杨大队问。</p>
“杨少业以前是不是当过兵?”我问。</p>
杨大队点头。</p>
我拿起摆在一边的绿色绳索,说:“这绳索,就是军人平时用来打包行李的背包带,断端十分整齐,是被锋利的**割断的,一般都是军用**。”</p>
“有**为什么要掐死人?”陈诗羽问道。</p>
“**杀人是要流血的。”我说,“那就不利于伪装现场了。”</p>
“明白了。”杨大队说,“我现在命令还在上海工作的同事,立即拘留杨少业,并带着他平时的行李,一起回湖东。”</p>
“只要找到另一截背包带,就可以进行整体分离鉴定,确定勒死人的绳索就是从他的背包带上截断下来的。”林涛说。</p>
我补充道:“还有,现在动车购票都实名制了,查一查他身份证的购票记录,一切自有定论。”</p>
“可以回家喽。”林涛转脸对陈诗羽说,“后天是你的生日吧?我们庆祝一下?”</p>
第二天一早,杨大队就来到了我们住的宾馆,告知我们好消息。</p>
据杨少业交代,他接到电话时,只知道家里出了事,却完全没有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26日早晨,杨少业乘坐最早一班动车赶到了湖东,回到村口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孙闲福骑摩托车送王壮英到村口,二人举止亲密。</p>
躲在一旁的杨少业已经醋意大发,却没想到回到家里看到的是自己的至亲已然死亡。这种双重打击,让杨少业几乎疯狂。他趁王壮英不备将其掐晕,然后思考伪装**现场的办法。正在他切断自己背包绳的时候,王壮英出了一口气。</p>
杨少业吓了一跳,立即用背包带继续勒王壮英的脖子,直到她丝毫没有生命体征。</p>
杀了人的杨少业趁上午时分村里没有行人,悄悄将王壮英转移到山里,伪装了一个缢死的现场,随后忍痛离开湖东,到上海继续装作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