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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最灼人。</p>
——乔治·马丁</p>
1</p>
我经常说，最佩服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的就是，不论现场环境有多么温情或者喜庆，任何一个关于案件的细节都能把所有人的情绪立即拉进案件上来。</p>
此时林涛也不追究我和大宝偷听的事情，抬起他那被一个网兜兜住的脑袋，问大宝：“你就那么相信杜洲？”</p>
“也不是因为相信他。”大宝说，“左怜一个半月前就失踪了，说不定那个身份不明的女死者也是失踪了一段时间才死的。而杜洲是刚刚失踪半个多月，说明女死者失踪的时候，杜洲还在老家呢。”</p>
“他没有作案时间，是你听曲小蓉说的？”林涛问。</p>
大宝点点头。</p>
“那曲小蓉说的话，就一定是真话吗？”林涛追问。</p>
“这……”大宝一时语塞。</p>
“现在一切推测都还为时尚早。”我说，“估计微信资料这两天也应该能调取回来了。”</p>
“唉，一方面让我们尽快破案，另一方面又不让痛快地调取资料，这让人两头为难啊。”大宝说。</p>
“保护公民隐私，把权力关在笼子里，这是对的。”我说，“不过对于这种刑事案件，还是应该开辟绿色通道比较好。”</p>
“嗯，对，保护公民隐私就是一个躲在厕所里，一个躲在门外面偷听对吗？”陈诗羽一脸不屑地说。</p>
“不是不是，我……那个……我就是刚进来的时候就尿急，所以……”大宝红着脸赶紧解释道。</p>
“丁零零……”韩亮及时的来电，让大宝的解释没有显得那么捉襟见肘、苍白无力。</p>
“什么？微信资料拿到了？”我叫道，“那案件不就是有重大进展了吗？好！好！我们马上赶回办公室。”</p>
挂断了电话，我看了一眼大家充满期待的眼神，说：“估计要破案了！”</p>
欢呼雀跃之后，我们往住院部大楼下赶去。林涛还处在留院观察的阶段，但是谁也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跟随着我们，避开医生和护士的视线，偷偷溜走。</p>
受台风影响，加之北边来的冷空气，夜间的温度陡降。即便我们快步行走，依旧被冻得裹紧了外套。韩亮说，这就是所谓的“倒春寒”。</p>
远在公安厅办公区大门口，就看见厅大楼上星星点点的几盏灯光。我们熟悉的办公室也亮着灯，显然，韩亮正在办公室里研究微信聊天记录。</p>
甚至连电梯都不愿意等了，我们几个一口气跑上了六楼，径直冲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推开了大门。</p>
韩亮正背对着我们坐在转椅上，跷着二郎腿，手上夹着一根烟，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脑屏幕。</p>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大床，洁白的床单上面，有一对男女正赤裸着全身。</p>
“喂！你在看什么！”林涛从后面钻到前面，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陈诗羽。</p>
“干吗啊你。”陈诗羽推开了林涛。</p>
“看小**啊。”韩亮哈哈一笑，转过身来。</p>
“在办公室用公家电脑看禁片？”林涛瞪着眼睛，头上的包扎限制了他的额部肌肉，以致他一眼大、一眼小地问，“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可以关禁闭了吗？”</p>
“那么大惊小怪干吗？”韩亮说，“我现在的工作，和治安总队的鉴黄师一样，是为了破案。”</p>
“哦？这是微信里的线索？”我一眼认出，赤裸的男人，正是我们之前询问过的那个泄露左怜微信号的男人。女人躺在床上看不清楚，但不出意料的话，她就是左怜。</p>
“你这家伙真是的。”林涛说，“现在咱们组里有女同志了，你可不可以别像以前那么随便，考虑一下影响？”</p>
“影响？什么影响？”韩亮依旧是笑呵呵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至于那么封建吗？”</p>
林涛涨红了脸说不出话。</p>
陈诗羽果真不以为忤，皱着眉头看着屏幕。</p>
屏幕上的男女换了个姿势，女人清晰地露出了她的面孔，正是左怜无疑。</p>
“说吧，怎么回事？”我问。</p>
韩亮点了暂停，正色道：“这正是从左怜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找出来的。”</p>
“都聊了什么？”我问道，我们几个人纷纷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听韩亮讲故事。</p>
“下午，前方侦查的同事调取了左怜的微信聊天记录。”韩亮说，“从记录上看，一个可疑的微信号在左怜**后的那一天上午加了左怜，并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发了一个链接和一串代码。”</p>
“左怜回复了吗？”我问。</p>
韩亮点点头，说：“大约这两条信息发送后十分钟，左怜回复他，想怎么样？对方给了一个电话号码。所有的聊天记录就这些。”</p>
“这不就是敲诈勒索吗？”大宝说。</p>
我点点头，说：“没有猜错的话，网址链接就是你看的这一段视频的地址。那代码呢？”</p>
韩亮说：“这是一个境外的网站，我进去以后，发现一个视频待播放的状态，但是提示要密码。我用这串代码作为密码点击，就顺利打开视频了。”</p>
“原来如此。”我说，“这和仙人跳没啥区别嘛，**的时候录像，然后用视频作为敲诈勒索的筹码。不过这样的案件也就是要一些钱财，为何左怜会死亡？”</p>
“仙人跳？”陈诗羽插话道，“那个微博男难道是共犯？不过从审讯情况来看，他应该不像是知情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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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侦查员对微博男进行了外围调查，可以确定性地排除他参与作案的可能。”韩亮说，“而且，从加微信好友的时间点来看，和微博男说得正相符。应该是微博男泄露了左怜的微信号之后，对方直接就加了她。”</p>
“那这个人的微信号，以及左怜联系的那个电话号码，都查了吗？”我问。</p>
韩亮点点头，说：“你们进来前一分钟，刚刚查完。对方的微信号是绑定了一个虚拟手机号的。也就是说，对方的微信其实是基于一个完全假冒的号码而创建的，并不能查清楚对方是谁。至于那个电话号码，是一处公用电话亭的电话，附近还没有监控，查不清接电话的人是谁。”</p>
“也就是说，对方不仅具备不凡的网络通信的伪装能力，而且对整个作案过程经过了精心的谋划。”我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说，“那个微博男一问就招的情况，显然不符合他的同伙的条件，而是同样被他利用的一个人。”</p>
刚才还在希望迅速破案的我，此时很是失望。原本以为锁定微信号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现在看起来还是我们太天真了。虽然侦查取得了突破，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案件的侦破希望倒是丝毫没有提升。</p>
“是啊，这个微博男和左怜也确实是**关系。”韩亮指着电脑屏幕，说，“这个画面的背景显然是酒店的装饰，这段视频也肯定是从木西西里大酒店里拍出来的，这一点不会错。我住过木西西里大酒店，每间房间的床头都挂着一幅中国画，每间房间的画内容也不一样，但是都价值不菲。从这个背景来看，显然就是木西西里大酒店，我也让侦查的同事去根据背景画找房间了。”</p>
“你就是龙番人，家里有别墅不住，开什么房间？”大宝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p>
没人理大宝。</p>
我说：“可是，这是一个五星级酒店，有着完善的内部管理办法。如果不是住客自己拍摄，又有什么人能拍摄到这段视频？”</p>
“酒店内部人。”几个人同时说道。</p>
那又能从哪里查起呢？我想着。</p>
“问题来了。”林涛从刚才的愤愤中走了出来，说，“这个案犯为何不去敲诈那个微博男？或者两个主角都敲诈？为何只是问了女的的微信号，直接敲诈女的？”</p>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大家心里都有一些想法，但是都没有轻易表态。</p>
韩亮咬了咬下唇，说：“其实，我发现的不仅仅是这些。”</p>
大伙儿又重新坐直了身体，听韩亮说。</p>
韩亮用熟练的指法和超快的手速操作了半晌，又打开了一个视频。果不其然，这个视频的背景和上一个的区别只是那幅中国画不同，其他都是一模一样。显然，这也是在木西西里大酒店的某一个房间里拍摄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