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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床里：“不去。”</p>
“哎这互相折腾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哟……”慕沐阴阳怪气地唏嘘着，伸手指戳了乔安一下，转身出去了。</p>
卧室门“嗒”地落锁的时候，乔安原本哼哼唧唧乱扭的身体不动了。她把自己扔在床上许久，一直盯着附近床单上的花纹看，像是要看出个窟窿来。</p>
隔了好久，她突然翻起身来四处找手机。</p>
可当她真的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甚至连号码都直接输好的时候……她犹豫了。她捏着手机，脑子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是安慰他一下……算了你打还不如不打……安慰一下而已……你打了他会以为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吧……</p>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成功的扑灭了乔安的勇气。虽然，徐妈**去世对她而言，并没有一丁点儿替盛夏高兴的感觉。相反，乔安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究竟怎样的愚蠢过。</p>
报复永远不会让报复者感到快乐，它只会让他们感觉到空虚。</p>
相反，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异常美好的词语叫做：宽容。</p>
她非常沮丧的想，这下好了，自己彻底沦落成一个坏女人了。</p>
……因为甚至连自己，都是这么想自己的。那个感情污点在她自己的身上留下的痕迹，远比留在徐嘉洛心里的更深重更幽暗。</p>
乔安最终还是恹恹地把手机随手扔了出去，没有拨号，却也没有关闭拨号界面。好像这样的潜意识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靠近徐嘉洛的，哪怕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过问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看着他坚强，看着他勇敢，看着他一步步走过这个人生的槛。</p>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想当初的他那样，给对方带来力量，带来无与伦比的独特光芒。</p>
只是现在……不合适了吧。</p>
乔安又把手机拿回手里，看着上头的电话号码，慢慢地、彻底地放松了自己。</p>
然后，大清早的，她又渐渐睡着了。</p>
当乔安在睡梦中无意按下触摸屏上那个大大的绿色键的时候，徐嘉洛正在努力收拾起自己的难过，撑着精神准备母亲的后事。一个早上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他也一刻没停下来过。大概是身上的衣服一直反复不断地提醒着他，让他不想有丝毫精神上的松懈。</p>
因为只要一松下来，他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崩溃。</p>
还在世的外婆年事已高，老人家哭起来也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掉眼泪，看得人心里像被什么抓似的疼。年轻时候曾风流的父亲也仿佛突然间老了一截……徐嘉洛站在屋里，看着家里客厅中坐着的人默默叹了口气——可是年老的时候，还是更念旧。</p>
房子里像是突然空了。</p>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可真的就像是彻底空了。</p>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温柔和煦地、像她那样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了。</p>
这个世界最爱自己的那个人，已经彻底不在了。</p>
他转头往后走了两步，靠在了墙上，后背紧紧抵着墙，手伸进了西裤的兜里紧紧攥成了拳。</p>
正好手机振动。他拿出来一看，上头赫然写的是：乔安。</p>
接通的那个瞬间，徐嘉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面对她。是该客气的感谢她的安慰，还是该反问她一句：现在，你满意了么？</p>
两种情绪的撕扯甚至让他想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丢掉。</p>
谁知道对面根本没有人说话，只有浅而悠长的呼吸声，遥远地传过来。徐嘉洛没有直接挂掉，而是安静地听着，试图分辨一下对面的人究竟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在伪装——如果真的睡着，那她是怎么打过电话来的？</p>
一时间，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这通电话的拨出过程。</p>
可隔了很久，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也许真的是睡着了吧……徐嘉洛自嘲地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然后切断了通话。</p>
不得不承认，哪怕就是这样轻浅的呼吸，却依旧让他觉得温暖。</p>
来自骗子乔安的温暖，这让他异常为难。</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