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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管声音极为嘶哑, 这么个面目俊秀, 举止温文的人, 却有这么难听的声音, 破风箱抽拉似的, 他虽把声音压得极低, 卫善还是怔了一怔。</p>
她没想到林先生竟是个盲眼断腿的人, 面上掩饰不住惊异之色，抬眼去看叶凝，叶凝却没看向她, 满面关切快步走到林先生身边去，满面温柔意太：“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饿了？”</p>
叶先生虽然目盲, 举动却很文雅, 却是卫善见过最俊秀儒雅的盲眼人，止不住上前两步, 心口跳上两下, 难道他断腿瞎眼, 会跟当年业州城破有关？</p>
到他出来, 这才看见门前该是台阶的地方铺了一块竹板, 方便他那张竹椅子从上面推下来，叶凝几步走到他身边, 把他从屋檐廊下推到院中，语意带笑：“你来猜猜是谁。”</p>
院中那个石头凿出来的灶头正蒸腊鱼米饭, 竹笼顶上冒出团团白气, 带着腊鱼香味，那竹笼一动，叶凝把他推到石桌前，掀开竹笼，舀出鱼来。</p>
林先生许久不答，到鱼摆上了石桌，才问：“她长得像她爹还是像她娘？”</p>
叶凝仔仔细细打量了卫善一回，越看她就越是目有慈意，从眼睛眉毛看到一点粉唇，品度了一会儿道：“都有些像，当真像谁，更像曲姐姐。”</p>
林先生依旧不语，沉吟得会儿，似乎有些失望，他目不能视，却招手让卫善上前去，听见卫善果然上来两步，对她微笑：“你还没满十三岁罢。”</p>
卫善听两人言谈间，跟父亲母亲是极亲厚的，心里难免生出些亲近之意，往前两步，脆生应他：“我已经十三岁啦。”</p>
小叔前来，连门都没进过，还当这位林先生是很怪癖难缠的人，没想到他很好说话，难道就只恼了叔叔一个不成？</p>
林先生听了手指头点一点，脸上显出点凄然神色，点一点头：“你不足月就落了地。”张开手要抓她，卫善被他握住了手腕，两根手指搭在腕上，隔一会儿才他才点点头：“身子倒很壮实，你姑姑养你很精心了。”</p>
卫善从没听过家里还跟林先生走动，听卫管事的口吻也是到了业州之后才访得这位旧交的，可他一句一句说的笃定，倒似亲眼见过一般。</p>
“我姑姑待我很好。”卫善声音娇嫩，一听便是娇生惯养的姑娘，林先生笑一笑，不提卫敬容如何，转而问道：“那你姑父待你好不好？”</p>
卫善自进了门，被他猜中身份，他脸上便一直只看见笑意，提到正元帝时却敛去笑意，原来就嘶哑的声音就更低沉了。</p>
不论有没有魏人杰在，卫善也只能说正元帝待她极好，待卫家也极好，她顿得一顿，立时接口：“姑父待我也极好，封了我当公主。”</p>
林先生人虽残疾却一直坐得极端正，背挺得直直的，并没有窝在椅中，是以人虽残疾，却没有萎靡之态，虽然嗓子不好，谈吐清晰，语态温文，可他听见正元帝封了卫善当公主，人竟往椅背上靠一靠，露出一点不屑笑意来。</p>
卫善一直盯着他瞧，虽是稍纵即逝，却也落在眼里，她知道一点旧事，只怕林先生在卫家当幕僚的时候，正元帝还在父亲当亲卫，这才心中不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