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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的下场不会好，你别忘了钟家乃至二皇子在其中做了什么。就算先皇归朝，也不会放了钟家。”定国公道。</p>
“左右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先皇不敢露面，是因为势单力薄。且爹你忘了，当初您顾忌□□的情分，一直不让钟家人出面，而二皇子做出那般忤逆之事，心中有愧，也从没有出面过。</p>
“我们完全可以说他们是打着二皇子的名头，我们其实是被栽赃诬陷。就算先皇心中有数，哪怕顾忌外界口舌，也不会对钟家做出什么，只要我们老实安分，钟氏一族几百口人命可保。”</p>
“可你妹妹。”当初那碗搀了东西的药，可是钟贵妃亲手端给嘉成帝的。</p>
“妹妹若是知晓这对钟家有利，对二皇子有利，她一定能明白理解。且儿子一直有种感觉，感觉薛庭儴似乎知道什么，他不过是在等。也许先皇很快就会归朝，是时——”</p>
书房中陷入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忽而有灯芯发出的哔啵声。</p>
定国公一下子萎靡了下来，有些疲惫道：“让我再想想。”</p>
说是再想想，可定国公这般模样，明显是动了心思，只是一时难过心中的那道坎，暂时没下决定罢了。</p>
又是一日，薛庭儴坐着官轿回府。</p>
行在半路时，突然前面的路被堵住了。</p>
是钟家的马车。</p>
双方的护卫各自调停，很快就空出一条路来，钟家的马车避让在一侧，让薛庭儴的轿子先行。</p>
就在薛庭儴掀开轿帘往外看时，斜对面的马车里也露出一张人脸，正是钟青杨。</p>
眼神交错之间，彼此心领神会。</p>
不多时，一车一轿往同一方向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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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首辅一直重病在榻，甚至连先皇龙御归天，都没能下得榻来。</p>
新帝体恤，免了他进宫哭临，据说谭首辅伤心之至，几番哭晕在病榻上，以至于身体更是虚弱，几次差点跟随先皇一同去了。</p>
如今他虽占着首辅的位置，但现在内阁却是以杨崇华为首。都知道谭首辅上书辞官告老就在近期，所以杨崇华虽无首辅之名，已经有人暗中称其为首辅了。</p>
又是一日早朝，百官按照彼此官衔列位站队，文官在左，武官在右。</p>
这都是惯常的老规矩，谁人在什么地方站着，彼此心中都有数。</p>
杨崇华领着队站在左侧最上首，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熬走了徐首辅，熬走了吴阁老，如今终于轮到他领头了。</p>
正是等待新帝前来上朝的时候，所以四下里十分安静。</p>
就在这时，后方起了一阵骚动，杨崇华只当是不是有什么官员迟来，并没有当成回事。</p>
可渐渐这阵骚动竟是来至他身后，他下意识回头，就见谭首辅老态龙钟地慢慢向他这里走来。</p>
就在他微微瞠大的眼睛中，对方以极慢的速度，越过他，去了他前面的位置站下。</p>
因此，他不得不后退三步，身后的冯成宝也跟着后退，其后的一队官员纷纷后退，队伍才慢慢平静下来。</p>
似乎感觉到杨崇华的诧异，谭首辅对他含笑微微点头，转向后方时，却是隐隐带着些歉意。</p>
四周依旧安静，可因此而暗中浮动的心思，却不知道有多少。</p>
新帝很快就来了，一番高呼万岁之后，才在龙椅上坐下。</p>
他似乎对谭首辅的出现，也感到非常吃惊。</p>
随着掌管朝仪的太监呼道一声：“有事奏本，无事退朝”。新帝含笑看着谭首辅道：“谭爱卿身体可是大好了？你适逢不适，朕一直很关心。”</p>
谭首辅颤颤巍巍跪下，行了大拜之礼。</p>
新帝诧然失色，忙让身边太监去扶起他。还不等太监下了台阶，谭首辅自己颤颤巍巍站起来了，嘴里说道当不得陛下如此。</p>
“老臣惭愧，尸位素餐，几次与先皇请辞，先皇仁爱，都强留之。于是只能厚颜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实在是汗颜，汗颜啊。”</p>
这般情况，新帝自然要说些面子话：“谭爱卿乃是老臣，父皇念旧，甚是敬重。我大昌如此多的官员，不缺一二臣子办事，但只要父皇看着您老在朝，心中就是安稳的。”</p>
这话并不是新帝所说，不过是转述嘉成帝曾经说过的话。</p>
类似这般话，嘉成帝说过无数次，对徐首辅说过很多，对谭亮也说过许多，实在感人肺腑。</p>
果然谭首辅听闻此言，抹起老泪来，先是哭着先皇仁义，又是说新帝又先皇之风，日后必然是一代仁君。</p>
人们都喜欢听好话，新帝尤其爱听。其实这话他平时没少听，但若是出自先帝倚重大臣之口，格外让他神清气爽。</p>
“可先皇和陛下仁爱，不是老臣能依仗为势的理由，今日老臣撑着病体前来，就是来向陛下请辞的。老臣多年未归过乡，如今说不定哪日就随着先皇去了，想回乡看看，择一处埋骨之地，等待大限而来，下去侍候先皇。”</p>
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其实想不想告老，通过言语还是能分辨出一二的。谭首辅此言，明摆着是去意已决。</p>
新帝即是诧异，又是唏嘘，可谭首辅能让出位置来，无疑是一件好事。</p>
他说了些安抚与劝解的话，见谭首辅态度坚决，只能对其进行一番嘉奖，方定下此事。</p>
“值此之际，老臣还另有一事需得奏明陛下。其实老臣此次主要为此而来，身负重任，好几次老臣都处在弥留之际，都因此强撑着回来了。”</p>
“哦，还不知是何事？”</p>
谭首辅的这番话，不光是新帝起了好奇心，许多大臣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些站在后方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到底什么事。</p>
“其实是先皇的一道手谕。”谭首辅很快就揭晓答案，却是并不拿出东西，而是又开始长篇大论感叹了一番先帝，之后才说出这道手谕的来处。</p>
他人老上了年纪，可能这连着大病了几次，说话比以前慢了许多。</p>
关键他不光慢，还啰嗦，还总是说到后面就忘了前面，偶尔再次累述一番前面已经说过的话。</p>
若是之前也就罢了，浑当今天早朝就说他的事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