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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顾家大门, 道旁的路灯上个月刚换新，亮得很，花园翻修过一小片，请日本的师傅做的枯山水。为此, 顾拙言刻薄评价，北方一入冬萧条得像改革开放前，比枯山水枯多了。</p>
他在楼前下车, 吹一声口哨，德牧便摇着尾巴走出来迎接。</p>
邦德已是名副其实的老狗，步伐缓慢。顾拙言蹲下逗弄，牙齿, 耳朵, 轮番检查一遍，抬起前腿瞧瞧爪子：“呦，等会儿给你剪指甲吧。”</p>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薛曼姿露面：“回来啦？”</p>
顾拙言抬头：“回来了。”</p>
“回来了就跟狗磨叽, 不知道你妈等着你呢？”薛曼姿变脸好快，“冷呵呵的，赶紧给我进来。”</p>
顾拙言遵命进屋, 一下子暖和了，边走边解开纽扣, 到客厅时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 扬手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顾宝言的头上。</p>
你找事儿啊！顾宝言愤怒起身。</p>
顾拙言悠闲落座, 甚为嫌弃地说：“你念个大学怎么成天往家跑, 你们宿舍的舍友知道你长什么样么？”</p>
顾宝言已非曾经的天真小女孩儿，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娇生惯养落下的毛病也如旱地拔葱，这不，今年九月份升入大学，嫌宿舍拥挤，嫌食堂难吃，几乎每天都要跑回来。</p>
“要你管啊。”顾宝言轻哼一声，侧身挽住薛曼姿的手臂。</p>
顾拙言瞥一眼那架势，女人一旦结成团伙，力量将螺旋式上升。没办法，顾士伯去香港谈事儿了，家里就这么阴盛阳衰。</p>
他挽起袖子准备给邦德剪指甲，企图掌握主动权，先问，听说您去参加温董女儿的订婚宴了？</p>
薛曼姿“嗯”一声：“原本要年底办的，但温董秋天生了一场病，一直不精神，现在康复就想提前办了，热闹热闹。”</p>
他们这些人物都恨不得圈养一打营养师照顾自己，因为日理万机不敢生病，这下病一场，集团必定耽搁些事务。顾拙言猜测，莫非是万粤想和GSG谈些合作，公事？</p>
不料薛曼姿否认，说是私事。</p>
私事能有什么，顾拙言有点不耐烦：“十点了，别卖关子了。”</p>
薛曼姿娓娓道来，订婚宴之前，温董两口子请她在家里小坐，说女儿婚事已定，儿子小几岁，今年夏天大学刚毕业，然后去环球旅行，最近回来正在找工作呢。</p>
“噢。”顾拙言努力抓个重点，“那么大家业，总不能是托你给找工作吧。”</p>
顾宝言插嘴：“不找工作，找对象。”</p>
顾拙言拿起另一只狗爪，没怎么认真听，找什么对象？</p>
薛曼姿笑起来：“那孩子叫温麟，学习成绩不错，我看照片了，人也长得好看。就是刚离学校有点稚气未脱，温董说他性子单纯，应该是家里保护得比较好。”</p>
剪完了，顾拙言拍拍腿上沾的狗毛：“……所以呢？”</p>
“所以我觉得，单纯肯定比心眼多的好啊。”薛曼姿说，“谈恋爱其实和签合同一样，人品学历家世样貌，每一处细节都不容小觑，都要看清楚，不然之后造成损失再终止合作，多浪费时间。”</p>
顾拙言无意分析薛曼姿的理论正确与否，只听见“谈恋爱”仨字，他抬手打住，既惊讶且疑虑地说：“这丫头刚念大学几个月，班里男生还没认全，家里就要给她介绍？”</p>
顾宝言淡淡道：“好哥哥，是给你介绍的。”</p>
顾拙言以为喝高听错了话，看向薛曼姿求证，薛曼姿一脸贤惠地回视他，点头确认道，儿子，妈妈给你张罗的。</p>
这太天方夜谭了，顾拙言说：“我是gay，你忘了？”</p>
薛曼姿优雅地笑，说温董夫妻俩单独邀请，就是告诉她温麟也是gay。那二人自从得知后辗转反侧，慢慢接受了，又考虑到同性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也不好宣扬，生怕温麟在外面被人骗，被人欺负。</p>
夫妻俩左思右想，思及顾拙言也是gay，并且双方算得上门当户对，便想让顾拙言和温麟认识认识。即使有缘无分，认个哥哥弟弟也不错，反正将来世界都属于年轻人的。</p>
“**。”顾拙言心情复杂，他这是直接被相中了？</p>
薛曼姿说：“这事儿只能怨你自己，你当年公开出柜的啊，那学校里多少二代子弟，我跟你爸的交际圈过半都知道你的风光事迹。”</p>
十年了，顾拙言第一次觉得后悔，静了片刻：“妈，你没答应吧？”</p>
“我答应了啊。”薛曼姿说，“见见呗。”</p>
顾拙言站起身：“见见？你这是安排相亲呢？”他叉着腰踱了半圈，无语得要死，“俩男的相亲不觉得有病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