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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正是这一句!”张晨飞正激动,一回头看见周翡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顿时卡壳了,“呃……”</p>
周翡慢吞吞地问道:“师兄这么熟啊,都是在哪儿听的?”</p>
张晨飞总觉得她脸上写了“回头告诉你娘”六个大字,连忙找补道:“客栈里碰见的,那个……咳咳,那个卖艺唱曲的老瞎子……”</p>
“哦,”周翡不甚熟练地掐了个兰花指,一指张晨飞道,“老瞎子是这样唱的‘胭脂雨’吗?”</p>
张晨飞没料到这看似十分正直的小师妹心里还憋着一股蔫坏,怒道:“周翡!消遣师兄?你个白眼狼,小时候我白给你跟阿妍上树掏鸟窝了是不是?”</p>
一帮年轻弟子顿时笑成了一团。</p>
谢允含笑看着他们,四十八寨乃四十八个门派,自古以来,多少“同气连枝”都是关起门来钩心斗角,唯有蜀山中风雨飘摇的这一座孤岛,自成一体,别人都融不进去,连周翡这样话不多的人,在茫茫野外碰上自家师兄,都明显活泼了不少。</p>
“真是叫人羡慕啊。”谢允伸手拨动了一下篝火,心里默默地想。</p>
渐渐地,众人都睡下了,谢允走到稍远的地方,摘了几片叶子,挨个儿试了试,挑了一片声音最悦耳的,放在唇上吹了起来,那是一首不知哪个山头的民间小调,欢快极了,让人一听就忍不住想起春天开满野花的山坡。</p>
周翡靠在树下闭目养神,不敢睡实在,尚且留着一线清明,她听着那细微的叶笛声,迷迷糊糊间,居然觉得谢允那句“有吃有喝能坐着,天下无不可去之处”说得很有道理,也跟着没来由地穷开心起来。</p>
第二天清早,众人休整完毕,便准备赶往华容。</p>
周翡总算把她那张花猫脸洗干净了,被讨人嫌的晨飞师兄好一番嘲笑,尚未来得及回击,冲霄子便叫住她道:“周姑娘,请借一步说话。”</p>
凡人维持仙风道骨的外表十分不易,得有钱有闲才行,道长看着就像个叫花子,一点也不仙。倘若与他交谈两句,却总不由得忽略他的狼狈相,对他心生敬重,连说话都会文雅几分。</p>
周翡忙走过去,问道:“前辈有什么吩咐?”</p>
冲霄子没头没尾地问道:“姑娘可曾读过书吗?”</p>
周翡想起头天晚上自己丢的人,心里升起窘迫的庆幸——幸亏他们都不知道她爹是谁。</p>
她从周以棠那里继承的,大概就只有一点长相了。</p>
周翡厚着脸皮回道:“读过一些……呃,这个,不怎么用功,后来又忘了不少,字还是认得的。”</p>
冲霄子很慈祥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卷手抄的《道德经》给她,又道:“老道身无长物,就这一点东西没被人搜走,我看小姑娘你悟性极佳,临别时便赠予你吧。”</p>
周翡翻了翻那经书,见满眼“道”来“道”去,顿时两眼犯晕,莫名其妙地寻思道:我哪方面的悟性佳?当女道士的?</p>
她便问道:“前辈,你不跟我们去华容吗?”</p>
冲霄子捻长须笑道:“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就此别过了。”</p>
周翡心里疑惑,但是人家既然说了“私事”,又是前辈,总归不好追问,只好道:“前辈一路平安……多谢赠书。”</p>
冲霄子冲众人一拱手,他休息一宿,身上的温柔散已经全解,清啸一声,起落如风中转蓬,转眼便不见了踪影。</p>
张晨飞外粗内细,眯眼看着冲霄子的背影,忽然低声道:“这位冲字辈的前辈如此了得,比家母也不遑多让,怎会和我们这些人一样,轻易着了那妖人的道儿?”</p>
“温柔散”是药**,药劲很是不小,但假如人的内功高到一定境界,据说是可以暂时压制住的。就算只能拖延一时半刻,他别的事干不成,还不能跑吗?</p>
谢允目光闪了闪,他在哪儿都是带路的角色,方向感很好,一眼看出冲霄子的去路正是岳阳方向,想是老道人头天晚上听到他跟张晨飞聊天,知道霍家堡可能有危险,特意赶过去的。在场的人不少是因为霍家堡才被木小乔扣押,纵然以前有过交情,现在恐怕也烟消云散了,冲霄子大概是怕别人心里不舒服,才没有言明,只说是“私事”。</p>
“同路而已,走吧,我们也不要耽搁。”谢允岔开话题道,他瞥了一眼周翡,周翡正皱着眉,跟手里的《道德经》大眼瞪小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道,“仔细收好。”</p>
周翡一头雾水地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学无术让老前辈看不下去了,临走还要丢给她一本书读,忖道:可是他给我《道德经》干吗?给我一本《三字经》还差不多。</p>
众人经过一宿休整,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脚程也快了不少,太阳未升到头顶,便赶到了华容。华容虽不算很繁华,但好歹有人有客栈,对他们这帮人来说,简直堪称人间福地了。恰好城中有四十八寨的暗桩,张晨飞等人总算不必再囊中羞涩,消息也方便传出去。</p>
周翡看见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到他们落脚的客栈来了一趟,想必就是暗桩的人,还恭恭敬敬地拜会了吴夫人。来人虽然面黄肌瘦,但眼珠灵动,一看就很精明,匆匆来了一趟就告辞了,说是要去给他们置办马匹、车辆。</p>
周翡总算捞着了一口热饭和干净的换洗衣服,先由着性子吃了个撑,又回房擦洗换衣服,里里外外都干净又舒适了,她在客房的床上滚了两圈,听见全身的骨头“嘎吱嘎吱”作响,这才知道下山真是个苦差事,一点都不好玩。滚了一会儿,周翡又摸出奇怪的道士送给她的书,本想翻开参悟一会儿,不料看了没有两句,她就跟吃了**一样,倒头便睡着了。</p>
直到金乌西沉,周翡才被敲门声吵醒。</p>
谢允胡子刮干净了,换了新衣服,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扇子,十分**地拿在手里,随时能出门装富贵公子招摇撞骗。房门拉开,他见周翡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总是有些苍白的脸颊上难得有些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软。</p>
谢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扫过,一时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问道:“我看张兄方才派人送信去了,你们这几天就要回去了吗?”</p>
周翡揉了揉眼睛:“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接晨飞师兄跟吴夫人他们,现在人接着了,也该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李晟那遭了瘟的**自己滚回去了没有。”</p>
谢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