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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翁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下。</p>
蒋伟顿时目眦欲裂：“竟是他！！”</p>
焦翁再也不敢留下，转身就走，扔下一句：“休要胡说！！”说罢大步走了。</p>
蒋伟此时已经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蒋珍在外看到焦翁走了匆匆进来，连忙过来扶住蒋伟，“二哥？二哥！”</p>
蒋伟抓住他喃喃道：“我之前还疑心是蒋彪的那个小童，那个眫儿……可那就是个榻上玩物，怎么能杀得了我儿？”</p>
“眫儿？”蒋珍糊里糊涂的，“二哥因何疑他？”</p>
“那之后他就不见了，公主身边没有，赵氏也死了，我就以为是他潜了进来，欲施媚于我儿，后下手杀了他。”但蒋盛死时衣服穿得好好的，跨下也不见有异，何况他实在不信蒋盛会死在一个媚宠的手上。</p>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之前盛儿逼他，他勉强答应将公主给我儿，现在回来当了大王，又想把公主嫁到他国去，龚香也在旁边敲边鼓……他就打定了主意……”蒋伟紧紧抓住蒋珍的胳膊，“必是他让怜奴来杀了盛儿！必是怜奴！是怜奴杀了我儿！！”</p>
“他怎么敢得罪蒋家？！”蒋珍刚喊出来就想到了。</p>
“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任命蒋彪为樊城太守。”一切都明白了，只怕在大王命蒋彪为太守时，蒋盛在他眼里就是个死人了。</p>
如果是蒋彪与蒋盛兄弟争风，蒋彪杀了蒋盛，蒋伟再生气再难过，也不会反过来去杀了蒋彪替蒋盛报仇。他在心里说服自己，是蒋彪太年轻，只知道击败敌人，忘了蒋盛同样姓蒋，还是他的儿子。他更不知道蒋盛活着对他更好——有蠢才衬着，才更显得他优秀。</p>
但见过蒋彪后，他就开始怀疑这个念头。无他，如果蒋彪真的杀了蒋盛，不会如此坦然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派人藏在蒋彪住处的地道中，他们以为那里已经废了，却不知废了的地道虽然不能用来逃命，却可以做别的用处——日后要告诉这孩子，记住这个。</p>
蒋彪与从人交谈中，他才知道蒋彪根本没想过杀蒋盛，或许是因为他从没把蒋盛看在眼里。蒋伟不由得有些欣慰，跟着便愤怒起来。</p>
如果不是蒋彪，会是何人？</p>
蒋珍把蒋伟扶进屋，见这些日子以后消沉枯瘦的蒋伟此时双眼炯炯有神。</p>
“叫彪儿来。”他说。</p>
蒋珍道：“二哥，虎头虽然没有亲手杀了盛儿，但他一定是知情的。”</p>
蒋伟看了眼蒋珍，“所以我叫他来，问问他和大王都约定过什么？”</p>
蒋珍道，“他会说吗？”</p>
“我会问出来的。”</p>
“你与大王谋了何事？”蒋伟叫来蒋彪，不等他行礼问好坐下就直言道。</p>
蒋珍坐在一旁，盯着蒋彪。</p>
见蒋彪不惊不怒，反倒坦然自若的坐下来，看到面前的清水还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捻起一点盐洒在水里，道：“二叔何必问？这是我与大王的事。”</p>
蒋珍道：“糊涂！你是蒋家人！”</p>
蒋彪道：“我姓蒋不假，可却不服二叔。二叔是以长辈来问，还是以家主的身份来问？”</p>
这下蒋珍也不能贸然开口了，他看向蒋伟。</p>
蒋伟道：“蒋家现在不能交给你，你太年轻了。”</p>
蒋彪刺道：“二叔当家主，就想出让蒋盛娶公主的招数来？”</p>
说起这个，蒋伟也觉得很丢脸，虽然人已经死了。</p>
“我把他关起来了。”他说。</p>
二人对视一会儿，蒋彪先软了下来，嘀咕道：“我就说叔叔不可能那么蠢。”</p>
“怎么说话呢？”蒋伟抓起榻上的一件东西就随手扔过去，是个葫芦，砸出去滑了好远，掉到廊下。</p>
蒋彪假意避了一下，见砸不到自己，再看蒋伟的面容，突然叹道：“叔叔也当保重些。”</p>
蒋伟木然的嗯了一声。</p>
见二人气氛缓和了，蒋珍就出去了。</p>
他走后，蒋彪就坐得离蒋伟近一些，替蒋伟披上皮裘，又把怀炉拿来放在他手上，“大哥死了，我知道叔叔伤心。”</p>
蒋盛还是不同的。蒋伟虽然对儿子们都不在意，但蒋盛出生的时候好，和蒋彪前后脚落地，从小就被蒋淑放在一块养，蒋伟见得多了，感情自然深一些。</p>
蒋伟又轻轻嗯了一声，道：“大王杀阿盛，你知道吗？”</p>
蒋彪吓了一跳，“是大王干的？”跟着倒抽一口冷气，“他前脚把养女嫁给阿盛，后脚就让人杀了他，阿盛之前还怒杀了那个养女……这人好毒啊！”</p>
再看蒋伟盯着他，蒋彪连忙道：“叔叔，我只与大王谋过两件事：一是替他占住樊城，日后他若要我出兵，我不能推辞；二来就是要支持他了。日后大王要想做点什么，你们都不答应的话，我要带兵来表示同意。”</p>
那大王杀蒋盛，也是为了让蒋家下一代只剩蒋彪一人，免得蒋盛捣乱。</p>
蒋伟问：“他不怕你阳奉阴违？”</p>
蒋彪说：“我亲妹妹是王后，我亲娘还在蒋家受苦，我早晚要回来收复河山……”蒋伟给了他一巴掌，“收复河山？”</p>
蒋彪这次让他打了个正着，嘿嘿笑道，“说笑而已。”然后正色道，“大王心里，我们叔侄乃是不世的血仇！”不过大王确实疑心重，所以他这次回来就是来再表一次忠心的。</p>
蒋伟点头，“嗯，那今年祭祀你爹，我就不让你来了。”</p>
蒋彪瞠目结舌，“不行！”</p>
蒋伟：“你来，我也把你关在外头。”</p>
蒋彪：“你敢！！”</p>
蒋伟：“你看我敢不敢。”再看蒋彪瞪着眼睛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软了，劝了一句：“你爹不会放在心上的。”他想起来又说了一句，“把你房里的地道填实——这种事也想不到？”</p>
